军营里面自然是没有大鼓的,毕竟若是一路带着大鼓前行,那像什么样子呢。所以飞虎在吩咐军师找来大鼓之后,后者就有些犯难。
此处是边关,附近定然是没有做鼓的地方的。所以只能自己做鼓。
飞虎收到独孤无极处的来信时正好是上午,天色尚早,所以完全有时间做一面大鼓出来。
军师命令士兵去捉一些兔子,鹿之类的来,必须得是有层皮的,但是毛不能太长了,而且越多越好。士兵们得了命令,都觉得很奇怪,好端端的,要那么多的动物做什么。
但是大家都没有问。毕竟军令如山,上级吩咐下来的事情,只要照做就好了,不需要知道那么多为什么。
那个被杀了自己的战马是士兵名叫阿勇。他自然也收到了这个命令,便觉得很奇怪,问同行的其他士兵,道:“你说,这好端端的,要这么多兔子什么的做什么呢?”
其他士兵没好气地回答道:“还能是因为什么,还不是为了我们那个多事儿的皇上。我活了这么多年,见过先皇,也见过其他皇子,虽然只是远远地见过,但从来没有见过比咱们这位主子还要难伺候的主子。”
阿勇听了之后,便点了点头。似乎也只有这个原因了。
士兵们花了一天的时间,终于收集到了足够的动物。军师让士兵们将所有动物的皮毛都扒下来,而后将那些动物抬到了后厨,当做晚上给士兵们的加餐。同时发布了军中公告,明日开战。
此公告一出,众将士们对此事的态度,又分成了截然不同的两种。
一种是觉得又要上战场了,这次一去,怕就是真的再也回不来了。有些会写几个大字的,早就将遗书都准备好了,只等着自己真的死在战场上了,就让其他人将自己的遗书交给家人。
另一种是觉得憋屈了这么多天,终于有了可以扬眉吐气的时候,便很高兴,想要一雪前耻,让军队重振威名。
这天晚上,军师让会一些针线活儿的士兵们来将所有的动物皮毛都缝在一起,而后又削好了木头,作为鼓架子,拼拼接接,终于做成了一面大鼓。军师让一个士兵拿着鼓槌,轻轻敲击,没想到竟然发出了不小的动静,连营帐外喝酒吃肉的士兵们都听到了,动静只大,还以为是地震了。
如此轻轻敲击就能够发出这样大的响动,若是大力敲击,那就更加不用提了。军师点了点头,很是满意。
那厢无忧和赵承璟自然也收到了第二日的开战书。两人隐隐觉得有些奇怪。明明上一次已经将对方打得落花流水,而且飞虎也决定了停战,为何忽然又开战了呢?莫非其中有诈?
老话里有一句,叫做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无忧虽然打心底里觉得永生蛊不死不灭,所向披靡,但是又隐隐感觉有些不安。
她同赵承璟说了自己内心的感受,没想到后者竟然也点了点头,说自己亦是这样认为。
最后,两人决定,明日不再冒险只带着被永生蛊操纵着的士兵上战场,还要再带上一些真正的士兵。这样若是有个什么万一,还可以掩护无忧离开。
翌日一早,飞虎没有再像上次那样,早早儿地就到了战场,而是骑着高头大马,慢悠悠地前行。所以这一次,两人差不多是同时抵达。
都说输人不输阵。两军对垒之前,通常两方的将领都会说一些有损对方士气的话,这几乎早已成了惯例了。这次自然也是一样。
无忧见飞虎领着底下的士兵,慢悠悠地前来,冷哼一声,道:“飞虎,你架子可真是有够大的。一个手下败将,竟然还敢这样傲慢嚣张,倒真是令本宫眼界大开。”
飞虎听见无忧说自己是手下败将,却也不生气。他只是低低地一笑,而后眼底露出了凶光,道:“谁是谁的手下败将,可还不一定呢!”
无忧听了飞虎的话,忍不住皱了皱眉。她记得赵承璟曾经对她说过,因为飞虎一直跟在独孤无极身边,所以行为处事的作风都有些像他。从来不打无把握的仗,不做无把握的事,不说无把握的话。
但是所有的士兵都在底下看着呢,若是此刻无忧流露出一点点迟疑的神情,只怕是大事不妙。
无忧敛下了眼底的怀疑,微微一笑,抽出了腰间的玉笛,递到唇边,正要开始吹奏,却见对面飞虎的士兵推着一个巨大的物什缓缓走了出来。
那物什极大,而且看起来似乎也很重,因为所过之处,尽是尘土飞扬,黄沙漫天。无忧等看清了那巨大物什之后,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大冷气。
那竟然是一面巨大的鼓!
无忧顿时便反应过来飞虎究竟是想要做些什么了。他想用敲击大鼓时发出来的震天响动,盖住她的笛声。
飞虎等大鼓彻底抬出来了,便微微一笑,朗声道:“来啊,兄弟们,上!”
说完,飞虎便扬起马鞭,而后又重重落下,一马当先地冲了出去。与此同时,身后的士兵也拿着鼓槌开始猛烈敲击。将军都冲了,底下人哪里还有不誓死效忠的理由,便高高举起手中的武器,跟着飞虎冲了出去。
无忧的笛声在鼓声下犹如螳臂当车那般渺小,根本就不值得一提。那些被永生蛊操纵着的人,因为听不到无忧的笛声,只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眼看着对方的大军直直地冲上去,无忧当机立断,对着那些活着的士兵道:“撤!快撤啊!”
无忧带出来的士兵不多,而对方又人多势众,若是强行开战,必然是输的下场。那些被永生蛊操纵着的人,此刻也顾不得了,能逃出来就好。
好在赵承璟让无忧带了士兵来保护她的安全,否则无忧怕是也回不来了。等再回到营地的时候,剩下的人并不多了,而且无忧也受了伤,左臂被剑划开了一道浅浅的口子,若非她有武功,只怕此刻早已成了刀下亡魂了。
赵承璟见到无忧来了,且见她左臂处隐隐有血迹,忍不住眉头微皱,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此刻无忧才回大本营,身边围满了士兵,在这里说实在不妥。无忧摆摆手,强压下伤痛带来的不适,对着赵承璟道:“我没事。有什么话,回了营帐再说吧。”
赵承璟和无忧夫妻那么多年,自然明白她的意思,点了点头,而后伸手,扶着她进了营帐。
虽然赵承璟把大本营驻扎在了边关,但是他并没有把宋贵妃带过来,而是让宋贵妃留在靠近边关的一个小镇上。宋贵妃年纪大了,身边总得有个人照顾着,所以莲香就被派遣去照顾宋贵妃了。因此等无忧进了营帐之后,严婉便主动担起了照顾她的任务。
严婉让侍卫把军医叫来,又让另一个侍卫打一盆热水来,再拿一条干净的毛巾来。接着,严婉又拿了几个枕头垫在了无忧背后,让她能够稍稍好受一些。
赵承璟握着无忧的手,眼底不见平日里的冰霜,满是心疼。他开口问道:“无忧,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你怎么会伤得这么重呢?那些保护你的士兵呢?”
无忧摇了摇头,眼底尽是疲惫和虚弱,道:“飞虎不知道从哪里得来了消息,竟然连夜赶制了一面大鼓,敲击声盖过了我的玉笛声,那些被永生蛊操纵着的人,根本就听不见我的指令,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我见势不对,就让所有人撤退,谁知,还是迟了一步。那些士兵为了保护我,都死了……”
无忧说着,声音越来越低,她叹了口气,道:“这下可怎么办,本来是我们更有赢的可能,可如今,对方像是从哪里得来了情报,如虎添翼,我们该如何攻破呢?”
赵承璟倒是并不为这个问题而发愁,他微微一笑,尽是高深莫测,道:“这件事,你就不用担心了。”
无忧见赵承璟一副留有后手的样子,不由得有些好奇,问道:“这是为什么?难道,你还有其他准备?”
赵承璟正欲回答,军医从外面走了进来。赵承璟住了嘴,没有再说下去。
很多事情,他知,无忧知,甚至赵承允知,严婉知,这就够了。底下的人知道的多了,若是起了异心,那就来不及了。所以军医一进来,不论是赵承璟,还是无忧,亦或是严婉,都默契地三缄其口。
军医对着无忧细细地检查了一番以后,对着赵承璟拱了拱手,道:“夫人的是小伤,伤口虽然有些深,但好在没有伤到要害,所以并不算太严重。”
赵承璟点了点头,暗自在心里松了口气。
军师开了一张药方,让无忧每日按时煎服,这样有助于让伤口不发炎,以及帮助伤口尽快愈合。同时,他还留下了一瓶金疮药。
严婉让一名侍卫送走了军医,而后自己留在了营帐中,看向赵承璟,问道:“皇兄,快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