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青州城里一直传出流言,说是花街柳巷的老板陈金思慕周小姐已久,所以才会隔三差五地就去周府看望周小姐。
当日之事,因着怕伤了周小姐清白,所以周家和县太爷,还有赵承璟达成一致,就说是周小姐在寺庙里头遇害了,赵承璟恰好打那儿经过,所以听到了,这才找了人相救。
只当内情的人,只当是因为众人并不知道赵承璟和这一件事情之间的关系,所以才会这么说的。于是赵承璟也没有站出来澄清。当然,这件事情根本就无从澄清。但凡澄清,那就一定会把当初的事情全部都说出来了。
但是没想到,过了几天,城中的流言竟有愈演愈烈的趋势。赵承璟意识到,一定是有人故意在散播这件事情。可是对方的目的又是什么呢?说赵承璟思慕周小姐,这件事情本身又不是什么违法乱纪的大事,顶多就是个人之常情罢了,还谈不上败坏名声。那对方那么大费周章的做什么。
这日,杨公子起了个大早,梳洗好之后,便直奔周府。周老爷正用着早膳呢,听说他来了,很是吃惊,便让下人将早膳都撤了,而后往正厅走去。
到正厅之后,杨公子一见着他,就先叹了口气。周老爷觉得奇怪,便问他:“世侄何故唉声叹气的呢?”
杨公子听了他的问话,又是一叹,道:“周伯父,有一事,侄儿知道,由侄儿开口,总是不大妥当。可侄儿既然听说了,又不能装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才前来,想要告诉周伯父。”
周老爷听他这样说,知道定然不是什么小事,便道:“有什么事儿,世侄你只管说,不必太过担心。”
杨公子得了他的保证,这才开口:“实不相瞒,伯父,前几日,我从白府的下人口中听说,那陈金看着道貌岸然,竟是个变态。那白府的下人还说,说那陈金上次来探望婉清时,趁着她不注意,偷偷,偷偷顺走了,她的,她的……”
周老爷见他话说一半,都快急死了,忙问:“婉清的什么呀?”
杨公子一咬牙,终于把最后那几个字给吐了出来:“她的肚兜!”
周老爷听后,差点脚下一软,跌倒在地。他稳了稳身形,而后看着杨公子道:“此话当真?”
“自然是真的。那下人说的有鼻子有眼的,伯父若是不信,只管和侄儿去白府看看就是了。那下人说了,陈金将婉清的肚兜藏在了衣橱里头呢。”杨公子肯定地说道。
周老爷了虽然心里并不愿意承认赵承璟是这样的人,但到底知人知面不知心。万一他真的是个这样的人,以后可得和他断了联系,不能再让他接近婉清了。
这件事情无论如何都得确认一番,若是真的,那就索性断了来往。若是假的,那更好,什么事儿也没有,皆大欢喜。想到这儿,周老爷二话不说,就抬脚离开了钱塘。杨公子见状,急急跟了上去。
那厢赵承璟正要往花街柳巷去看看,却听说周老爷和杨公子来了,还点名要寻他,一时觉得有些奇怪。
周老爷找他,他倒是可以理解,可杨公子又是为什么前来呢。赵承璟想不通,但也吩咐了下人将他们迎道正厅去。
周老爷坐定后,面色不善的样子,见到赵承璟来,愈发阴沉了几分。赵承璟看出来了,索性问道:“不知周老爷和杨公子今日来找陈某,这是所为何事呢?”
“陈公子,如今城里那些没根没据的话,陈公子也都听说了。周某以为,这些已经够离谱的了,没想到,今儿早上,周某听说了一件更离谱的事情。”话说到这儿,周老爷的脸色更难看了。
赵承璟知道,他口中的那件更离谱的事情,一定也和周婉清有关,甚至,和自己也有关系。他问道:“不知,究竟是何事。”
周老爷张口欲言,可是到底还是没说出口,便对着杨公子道:“我说不出口,你和陈公子说吧。”
杨公子点了点头,而后道:“我听你府上的下人说,你私藏了周小姐的肚兜。不仅如此,还把它放在了自己的房里?”
赵承璟听完,顿时脸色变得铁青,喝道:“简直是一派胡言!我陈某做人做事清清白白,又怎会做出这等龌龊事。”
杨公子听他这样说,心里笑得乐开了花,面上却不曾表露出半分,道:“我也想要相信陈公子啊,可是那下人说的话有鼻子有眼的,由不得我不信。陈公子若是清白,想来应该不介意我们去您的屋里头看看吧?毕竟事情有关您和婉清的清誉,可马虎不得呢。”
重要的资料以及情报都放在了书房好生收着,所以给他们看看其实也无妨。只是看杨公子这副胸有成竹的得意劲儿,总觉得事情透着股古怪。赵承璟不语,而是转头看向一旁的下人,低声问他:“这几日,我房中,可有来过什么可疑的人?”
下人摇了摇头,表示并没有。
杨公子见赵承璟如此,不耐烦地道:“你们主仆俩嘀嘀咕咕什么呢?不会是想去毁灭证据吧?”
杨公子这么一说,周老爷也觉得这主仆俩此刻说悄悄话的确有些可疑。赵承璟笑道:“不过是在过问一些生意场上的事情。既然两位想要看看,那就去吧。”说着,赵承璟便起身,朝着自己的院子走去。两人抬脚,紧随其后。
三人到院子里时,无忧因着听说赵承璟还在府上,便要让下人将赵承璟叫来一起用午膳。听说三人来了,便让小厨房又拿了一副碗筷来,而后迎了上去,道:“周老爷今儿个怎么有空过来了呢。正好,我们夫妻俩要用午膳呢。一起吧。”
因为上次的事情,无忧对杨公子是打心底里的不喜欢。如今见到他来,也是权当做空气,并不打算理会。
周老爷摆摆手,道:“不必了。这次前来,只是为了确认一件事情,确认完了就走,不会多逗留。”
无忧不知道周老爷这是要确认什么,后者见她疑惑,也不多解释,只是问赵承璟:“陈公子,可否打开你的衣橱一看?”
赵承璟看了眼身后的衣橱,心里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但他还是点了点头,道:“周老爷,请便吧。”
周老爷点了点头,而后打开了衣橱。杨公子一早就知道肚兜究竟放在哪里,于是伸手一翻,立刻找到了那件肚兜。
在场的人皆是脸色一变,尤其是周老爷,惊得说不出话来:“这,这,这……”
杨公子得意地看着赵承璟,道:“陈公子啊陈公子,真没想到,你年级轻轻,竟然是这样的人。你自己看看,如今证据就摆在这里,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无忧不傻,此刻也看明白了,赵承璟他多半是被人给诬陷了。她冷笑一声,看着杨公子,道:“不过就是一个肚兜罢了,至于那么大惊小怪吗?我也是女人,为什么这肚兜就不能是我的呢?”
杨公子早就想到了无忧会这么说,指着肚兜的一角,问她:“陈夫人,这上头,可明明白白绣着一个周字。难道说,陈夫人你这么巧,恰好也姓周?”
“你!”无忧气结。这话倒是的确教她没的反驳。
周老爷看着两人你来我往的,没有说话。这段时间,他因着赵承璟救了自己的女儿一命,所以一直都待他特别好,如同座上宾,可是没想到,赵承璟竟然是这样的一个人。
他叹了口气,道:“陈公子,老夫真没想到,你原来是这样的一个人。”说完,周老爷便大步离开了白府。
翌日,花街柳巷老板陈金偷拿周府小姐周婉清肚兜,并藏在家中衣橱一事立刻传遍了大街小巷。周老爷想着周婉清身体才好,所以并不想让她知道这些事情,嘱咐了她身边的下人不许说出去。可纸终究包不住火,周婉清还是知道了。
那日,她睡不着觉,便起身喝茶,听到门外有低低的私语声,想来是晚上当值的丫鬟在聊天。
自打从寺庙回来之后,周婉清时常做噩梦。周老爷担心她做噩梦的时候没人侍奉在旁,便专门派了几个小丫鬟轮流守夜。小丫鬟晚上睡不了觉,闲着也是闲着,便会聚在一起聊聊天,东家长西家短的,再说说最近青州城里发生的一些大事。
周婉清左右睡不着,便来到门后头,偷听她们聊天。
其中一个小丫鬟刚说完东街的李婶整日被她那喝饱了酒的丈夫打这事儿,旁边的一个小丫头便接过了话头,道:“如今的男人,真是没有一个是好东西。你看那才来青州不久的陈公子。平日里与他妻子一副鹣鲽情深的样子,可实际上呢?开了妓院不说,竟还是个变态。”
“可不是嘛。”旁边的丫鬟赞同地点了点头,“一想到他来过府里那么多次,我还为他端茶递水过,就全身的鸡皮疙瘩都往下掉。真是膈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