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影微动,人心浮动。
“我去周围看看。”话落,卿云歌转身离开。
垂眸时,她嘴角那抹冷笑,浮现出点点哀伤。
绕过石块,沿着山洞边缘走远,那道背影骄傲的挺起,清冷而孤单。
四月想跟过去,拂苏却是伸手拉着她一下,对她摇摇头。
四月不明地仰头望着拂苏,拂苏浅声道:“让她静静。”
卿云歌靠着山体,眼中光芒晦暗不明,苍羽肯定是要出事了,否则事情不会那么巧的发生,这群人算计她的目的只有一个,让她不能及时赶回苍羽。
先是沐阳的骨笛,她这个人最是无情,在乎的人不多,她会好好待追随自己的人,所以骨笛传来危险的消息,她立刻便离开了沧州赶往西北大山,沐阳之所以不再联系她,便是为了将她困在西北大山中。
倘若沐阳生死不明,她势必会在西北大山中久待,直到寻到他的消息为止。
而幕后推手显然足够看得起她,知晓她一旦知道沐阳不在西北大山后,会留不住她,所以安排了北冥一行人。
在结界处看到北冥军队的尸体,死因还是因为瘴气中毒而亡,以最不可能的死法勾起她的留意,且她有承诺在身,在那种下,肯定会想办法找北冥的人。如此一来,便能用北冥人牵绊住她的脚步。
就如现在,她明知苍羽可能会出事,却依旧无法立刻赶回苍羽学院。
沐阳持朱雀令,以保护者自居,为何要与凤凰阁一起算计她?
这就是所谓的为她好?
还真是胡作非为的保护!
“以为自己是我的谁啊,有什么资格替我做决定!”卿云歌眸中火光一现,猛地一掌拍在山体上,山体摇晃片刻,待她将手拿开时,所拍过之处留下一个深深的掌印,随后那处有石块掉落。
卿云歌握紧拳头,走回洞口。
北冥一行,抬头便见卿云歌冷着张脸回来,想起方才的一阵摇晃,害怕的咽咽口水,担心眼前红衣少女气不顺会拿他们出气。
卿云歌站在众人面前,居高临下的望着他们,气势凌人,沉声道:“明日我带你们出去。”
剑起见卿云歌神色有变,面露难色,天宗与卿云歌交情不浅,这件事天宗本不该插手,可皇上下令,天宗只能照办,且若是与卿云歌有交情的天宗不来,来的便是四大家族中与卿云歌交好之人,一旦那么做,触到卿云歌的逆鳞,所谓不叛国的承诺恐怕要就此作废,所以他只好来了西北大山。
不可否认,北冥是有私心的。
是夜,月色阑珊,夜色里虫鸣声此起彼伏,偶尔有两声惊林的鸟叫,为寂静奏出弦歌。
北冥一行多数人受了伤,便安排在山洞内休息,卿云歌与拂苏两人守在山洞外。
初春的夜,夜凉如水,自悬崖上灌下来的风很大,他们在背风的那面燃起火堆,却不敢烧得太旺。
北冥一行在西北大山中遇到一种奇怪的魔兽攻击,那只魔兽只在夜里出没,连日来一直在追击他们,这才逃到了悬崖下的山洞,所以守夜时两人以防万一,便不敢将火烧得太旺,只勉强取暖而已。
四月不怕生,枕着拂苏的腿睡着了,沧凛也维持着狐狸的身形,挨着白泽在休息。
卿云歌情绪不高,但一双眼睛却警觉的盯着暗夜。
山洞口有响动,卿云歌微微侧目望去,便见褚卫道与剑起两人从山洞内走出来,径直走到火堆旁。
两人自知此行对不住卿云歌,心中有愧,坐下后卿云歌不开口,便相对无言。
两人明显有话想说,不断的望向卿云歌,可又觉得拂苏不方便说起北冥的事。
“我带四月到山洞里休息。”拂苏正欲将四月抱起,卿云歌却是有了反应。
“有话直说吧,没什么话是拂苏师兄不能听的,而且即便你们单独与我说,我也未必会懂,还是得请教拂苏师兄,你们直说了,省得我再转述一遍。”卿云歌脑袋枕着膝盖,手里拿着一根才会扒拉着火堆,盯着微弱火花的目光幽暗而深沉,就如这透不进月光的暗夜,晦暗不明。
卿云歌态度直接,毫无委婉可言。
北冥算计她可以,她还不能生气吗?
“其实这件事,也是为了四小姐好。”褚卫道思前想后,终是幽幽道出一句话。
“好不好是我自己说了算。”卿云歌眼皮未抬的作答。
褚卫道叹息,“四小姐说得没错,只是凡事不可能依着你乱来,皇上这么做是想保护你。”
“呵。”卿云歌冷笑。
微凉的气氛瞬间凝固起来,随着她冷凝的笑声,无边死寂蔓延开来。
剑起却是道,“北冥出了点事,有人入宫行刺皇上,并盗走了先皇的遗骨。”
卿云歌手顿了片刻,继续弄着火堆,脑海里再次浮现出那三日的场景,当初父亲的遗骨也被带走了,而留下的只是假的两具尸体。
盗走先皇的遗骨难道也是为了双笼咒?
卿云歌眉宇纠结,出声问道:“为何北冥烁会知晓我来西北大山?”
“苍羽院长来信通知皇上的。”
难怪出发前见老头偷偷摸摸的在写信,居然是给北冥烁通风报信!
那个臭老头!
“也是,他肯定得派人来看着我,免得我把这条命给玩完了,还连累他平白无故的送死,要知道他刚坐上皇位没几年,应该舍不得那么快就失去到手的一切。”卿云歌声音低低的说道,轻轻的声音在风中,一下便被吹散了,那些嘲讽散在风里,飘得很远很远。
“四小姐觉得我们该怎么办?”褚卫道忽然问道。
卿云歌眼珠一转,视线瞥向褚卫道,他眼中暗藏着期待,而她眼珠转回来,勾起一边唇角,道:“为何要我问,我看着像懂皇宫内政的模样吗?”
褚卫道与剑起互望一眼,均是看到对方眼神中的无奈。
这姑娘,记仇啊。
帮着别人算计她,将她困在此处之事,她心中在意,便不肯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