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崔鸢心里又是心疼,又是责备的时候,一滴略带凉意液体滴答的落在自己的手背上,这是什么?崔鸢心里一紧。接着一滴、两滴、三四滴,落在了自己的手背上,让这种冰冰凉凉的感觉更加真实。
“是眼泪吗?”见过无数次老七的暴跳如雷,见过了“强势”的老七对待众人时,一贯趾高气昂的样子,见过了老七“仗势欺人”时,洋洋得意的嚣张气焰。却没有见过老七的眼泪。
从小到大,调皮的老七不知道被皇帝处罚了多少次,他没有半点求饶,更别提是眼泪了。
从小到大,强横的老七不知道和皇宫贵族的子嗣打了多少次架,他没有一次认输的,更别提眼泪了。
如今他落泪了,是为了自己吗?这眼泪顺着手背一直流一直流,留到了崔鸢的心窝里储存起来,将崔鸢坚如磐石的心,穿透了一个个的孔。她的心跟着痛了起来,这种痛更胜于当初的刀伤,原来痛彻心扉的感觉就是这样。崔鸢的心一下子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紧的快要不能呼吸,那一刻,她差点想心疼的将老七搂在自己的怀里,好好的安慰,好好的疼惜,可理智阻止了她,她依旧不动,但隐藏在被窝下的另一只手,尖尖的指甲已经深深的嵌入了肉里,她也浑然不觉。
正当崔鸢就快抑制不住自己崩溃的情绪时,门外传来了奴仆的通传声:“七爷,十三爷请你过去一趟,他说有要事和你相商!”
“知道了!”过了须臾,老七擦干眼泪,声音终于恢复了往日的粗狂,他应下奴仆,又轻声的在崔鸢的耳边柔柔的说道:“鸢儿,爷先出去一趟,一会回来看你,你好好的休息吧!”接着难得细心一把,替崔鸢将手轻轻的放回被窝里,又将被窝的四角理了理,才大步的迈出门口离去。
“我说鸢儿,你就打算和七爷这么一直耗下去?”瞅着老七不在的空挡,丞相夫人终于抓住机会和崔鸢好好的说上一会儿话。这些日子,由于崔鸢的“伤势颇重”,不适宜搬动,所以崔鸢不走,老七爷根本就不回自己的皇子府,直接做了丞相家的“上门女婿”,天天黏糊在崔鸢的床边,因此丞相夫人也找不到合适的时机和崔鸢好好的说道说道。
“娘,我不知道!”崔鸢这会的心也乱的很呢!原想按照自己的打算,就这么装下去,老七的性子本就是一个沉不下的主,一日日的消磨,他一定会对自己失去耐心的,到时候,自己就可以央求央求母亲,说不定还能就此脱身。
而且,就算老七不死心,但只要自己有足够的耐心,拖上一两年的时间。皇帝是不会坐视不理的,他不会允许老七膝下没有嫡子,因此只要那时候老七一娶了新的皇妃,自己再“慢慢”醒来,丞相家的嫡女是不会当人家的妾侍的,而一个皇子府也不能有两位正妃,那么自己再请旨下堂,皇帝正乐的成全呢!
可如今,老七的话却像魔音穿耳一般时时刻刻萦绕在自己的耳边,他的深情,他的眼泪将自己的心煎熬着,崔鸢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见崔鸢久久的不说话,丞相夫人皱皱眉头道:“你就这么讨厌七皇子?”
“不!”崔鸢在心里呐喊,我不讨厌他,相反我很爱他,从刺客的刀刺进自己身体的那一刻,崔鸢就知道老七已经闯进自己的心里了,临死前的那一刹那,自己脑海里一片空白,唯一的念头居然是,如果知道自己就真么死了的话,总应该在多看老七两眼才是。
可正因为自己爱他,崔鸢才不愿意和老七继续走在一起,爱一个人很苦,爱一个身边有很多女人的男人更苦,雪珠、依兰、府里现在的,将来还会有的小妾们,自己该怎么面对?还有她们的孩子们,今天是雪珠有孕,明日呢?又会是老七的那个小妾有身孕?如果爱要让自己变得卑躬屈膝,委曲求全,甚至将自己的自尊都踩在脚下,崔鸢宁可选择从来都不爱!
“是的,我讨厌他,他暴躁,他花心,他就是一个彻头彻脑的大混蛋,我不想再见到他了。”崔鸢违心的说出这些话,她就是不想再见老七,她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他的表白让她心动,她真怕有一天他再在自己耳边说着那些“挑豆”的语言,自己会一时控制不住,将他紧紧的搂住,从而沉沦下去,和他的姬妾们,庶子庶女们天天争斗,天天生活在“地狱”之中。坏事做尽,只是为了换取他一个拥抱的怜惜,这样的生活绝对不是她想要的。
丞相夫人沉默了,过了一会她直视着崔鸢,眼里的光似要穿透崔鸢的心房,她一字一句的问道:“孩子你告诉娘实话,你不想和七爷过了,是不是心里有了别人,是十三皇子吗?”想到十三皇子当初送回崔鸢的时候,居然没有避嫌亲自将崔鸢抱下马车。如今女儿又不愿意和七爷过下去了,莫非这两人之间有了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想到这里,丞相夫人的心陡然紧张起来。
“什么?”崔鸢心中讶然,不知道自己老妈的想象力为什么如此丰富,忙解释道:“没那事儿!娘你怎么会想到那里去,我和十三之间什么都没有!”
“真的?”丞相夫人疑惑的看着崔鸢又道。
“当然是真的!”崔鸢立刻保证道。
丞相夫人瞧着崔鸢目光清澈,不像是虚言,口气也放软了不少:“既然你和十三爷之间清清白白,那你不妨再想想,七爷虽说有好多的毛病,但这些天我看他对你也是有几分真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