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若知道了梨妆的事情,也没多说什么,所以宛心并不知道她到底要不要去找陶公子。
如今看来,陶公子也算是有把柄落在香若的手上了,如果香若以此做威胁,陶公子说不定会就范,拿钱出来替香若赎身。
宛心积极的替自家姑娘谋划,于是偷偷给宛沁塞了好些银子,让宛沁盯着梨妆,事无巨细都要跟她汇报。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着,平淡的和谐中,隐藏着不同的心思。
香若被赎身钱绑着,走也走不了,可在胭脂苑里的地位却逐渐被梨妆所取代。在这个捧高踩低的地方,你越是风光,就越是有人巴结,而昨日黄花,只能沦为笑柄。
现在的香若,就面临着这样一种窘境,她有着花魁的名头,与梨妆并称胭脂双绝,可带来的收益和招揽的客人,却已经远远落后于梨妆。
胭脂苑昔日那些被她压着的人,现在就像是找到了一个宣泄口,纷纷对她冷嘲热讽,说她是过气的凤凰不如鸡,劝她乖乖把花魁的位置让出来,免得空有个名头惹人耻笑。
这对心高气傲的香若来说,怎么能忍受得了?她怨,她恨,她怪世界的不公平,可谁叫她是青楼女子呢?没有尊严,又哪有什么公平可言?
曾经她站在最高峰的时候,这些人一个个把她夸地像仙女一样,可现在她不过是懒得去争去抢,却要承受这样的嘲讽。
香若气不过,在屋子里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将房里能砸的东西全都砸了个七七八八,将这个烂摊子交给老鸨子处理,她自己则手一挥,谱了新曲,写了新词,凭着多年的功底和人气,登台一呼,再次赢得满堂彩。
老鸨子见状,更舍不得放她走了。毕竟老鸨子也看的出来,香若身上还有着巨大的潜力,如今也才不过双十年华,比梨妆还要小一岁呢,怎么能就这么放走了呢?
这要是让梨妆和香若两个人都留在胭脂苑,她们谁也不服谁,都想争这个第一魁的名头,如此一来,还怕她胭脂苑没有生意?
可老鸨子主意虽然打得好,但奈何两个当事人都志不在此,香若铁了心地想自己赎身从良,改头换面生活,而梨妆根本没有争抢的心思,有安排就登台跳个舞,没安排就自己在房间里做别的事,完全是一派云淡风轻的模样。
对于老鸨子的心思,香若自然是一清二楚的,这就更加坚定了她要离开的决心。她这个年纪,出去以后还是能找个人嫁了的。
而事情的契机,也在香若的决心最坚决的时候来临。
这天中午,香若刚从琴房回来,便看到陶公子面色有异地从梨妆房里出来,急匆匆地跑了,就连她打招呼也似乎没有听见。
“这是怎么了?跟鬼追了似的!”香若费解。
“姑娘稍等,奴婢去打听打听。”宛心作为贴身侍婢,自然要排忧解难,一听香若的话,便立即去找宛沁了。
约莫一炷香过后,宛心回来,也带来了消息:“姑娘,今儿中午陶公子是在梨妆姑娘房里用的午膳,梨妆姑娘亲自下厨,做了好几道菜,里面有一道凉拌荇菜,陶公子多吃了几口……”
时间倒转到半个时辰之前,梨妆的房间里,陶公子与梨妆两人相对而坐,桌上摆着五六道菜,全部都是梨妆亲手做的。
而陶公子没有注意到的是,这些菜与多年前他们在大漠驿站里吃的那一顿,一模一样。
梨妆为陶公子盛了饭,陶公子想也不想地先吃了京酱肉丝,又吃了凉拌荇菜,吃这些菜的顺序都与多年前,在大漠驿站一模一样。
可以说,这些菜是梨妆根据她记忆中陶公子的喜好来的,可如今眼前的陶公子,不仅容貌、声音、神态与五年前的人一模一样,就连吃菜的喜好也如出一辙,这就有些奇妙了。
哪怕是再亲的孪生兄弟,总还是会有一些差别的,可是梨妆观察了七八个月的时间,虽然陶公子来的时间少,可她却并未发现现在的陶公子,和几年前的陶公子,有任何区别。
她也曾骗他写诗作画,对比了他前后的字迹,发现这字迹也是一如多年前,没有改变。
于是,梨妆问道:“陶公子,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孪生兄弟,也没有什么病死的大哥,从始至终都只有你一个人吧?”
话音落下,陶公子手中的筷子掉在地上,急匆匆地起身离开,并未回答梨妆的任何话。
宛心绘声绘色地把陶公子和梨妆之间的对话讲完,发现香若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顿时闭了嘴,没有再说什么。
良久之后,香若吩咐道:“宛心,你去找陶公子,就说如果他想解决梨妆的事情,就来找我,我要同他做一笔交易。”
“姑娘,你终于想通了!”宛心显得很高兴,“陶公子是个捷径,若是有他出面帮忙,你肯定能很快离开这里,去过自己想过的日子。”
“谢谢你,宛心。”香若真诚地道谢,“这么些年来,一直都是你陪着我,照顾我。若是我真的能够离开,我会给你留下一笔银子,至少让你能在这里过得好一点儿。”
“姑娘平时对我已经够大方了,我哪儿能这么不知足?”宛心笑道,“我这就去找陶公子。”
话毕,宛心便匆匆出了门,到了陶公子常去的几个地方找了一圈儿,最终在一家酒肆里,找到了正在喝酒的陶望亭。
宛心把香若的话带到,陶望亭一听,心里也动了念头。毕竟香若也算是不可多得的美人,这么些年来香若一直端着清高的架子,说什么卖艺不卖身,让他心痒难耐。
若是这次能一举两得,对他来说岂不是个好机会?
几天后,陶公子专门寻了个梨妆登台跳舞的机会,趁着梨妆忙着应付其他人的时候,进了胭脂苑,来到了香若的房里。
香若房间里布置的很是雅致,让人一进来就觉得心旷神怡。
“香若美人儿,听说你找我,我就来了!这么些年,你可算是让我进了一回你的房间了。”陶望亭看见美女,色心又起来了,开口便忍不住调戏。
“陶公子,我今天请你来,是有要紧事要说的。”香若蹙了蹙眉,开口说着。
“我知道,你说梨妆的事情嘛,这个不急,等咱们之间办完了事儿,再谈她也不迟。”陶公子轻笑着,朝着香若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