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白尘飞想说些什么,想问施亦绯究竟怎么样了,想问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可他张开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好一遍又一遍的叫着二哥,心乱如麻。
“别担心,已经抢救过来了。”白子扬说道。他明显感觉到白尘飞拽住自己手腕的手指猛然一紧,扣得他有些疼。可他却根本没精力注意这些,而是将人拖过来按在长椅上坐下。再抬头的时候,看见白如天和安然一脸担忧的走过来。
“大哥,大嫂……”他唤了一声,声音有些沙哑。自从施亦绯出事之后,他也已经连续两天没有合眼了。此时家里终于来了人,看着比自己矮一点身材敦实的大哥,心中的大石总算是落了地。
“坐吧……”白如天挥挥手,将这个满脸血丝一脸疲惫的二弟拉过来坐在长椅上,“到底怎么回事,电话里说得也不清不楚的。怎么就突然,被毒蛇咬了呢?”
“野外的毒蛇,是我的错,没有照顾好她。”白子扬说话的时候,疲倦的将头往后面靠,搭在长椅的椅背上,“好在当时有紧急处理的药物,挤出了大多数毒液,赶紧送到医院来。注射了血清,医生说已经没有生命危险。就是……”
他抹了抹脸继续说道:“已经睡了快整整两天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过来。而且……这种毒液是一种神经毒素,目前不能判断有没有后遗症。要等她醒过来才知道。”
白尘飞的心咯噔跳了一下,他的双手猛然揪紧。他霍的一下站起来,抬腿就往病房里走去。
“你干什么?”安然眼疾手快一把揪住他。
“大嫂,我等不下去了。”白尘飞转过身来看着安然的时候,眼睛里带着哀求。安然心神一震,揪住对方的手慢慢松开。
“克里斯蒂娜在里面陪着她,你去吧……”
白尘飞点点头,推门进去。
克里斯蒂娜坐在病床旁边的椅子上,身上裹着一条厚厚的毛毯。她睡不着,稍微闭上眼睛,就会浮现出事时的那一幕——
施亦绯从包里拿出相机,装好镜头,正准备去远离帐篷一点的地方拍一拍土拨鼠一家。忽然,她听到一阵沙沙的响声,再接着,沙沙声变成嘶嘶声。她疑惑又有些惊恐站住脚,眼睛在脚边的草地上四处搜寻着,却什么都没看见。
施亦绯想了想,还是找到了克里斯蒂娜,说这里也许存在着另一条蛇,只不过她们一直没有发现而已。
克里斯蒂娜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说你不要太紧张了,没事的。
施亦绯将信将疑却还是一脸凝重的走了。
晚上的时候,两个女孩儿钻进了小一点的那个帐篷。两个睡袋并排着放在帐篷一角,另一边堆着物质。
“施,把这些搬进去。”克里斯蒂娜从外面探进一个脑袋说道,然后递过来一个盒子,这是他们在附近采集到的土壤和水源。
施亦绯接过东西,顺手放在角落里堆放食物的箱子旁边。
忽然,她触摸到一个凉凉的滑滑的东西。
只一瞬间,她就明白了那是什么东西。从人类远古祖先的记忆里遗传下来的恐惧顺便掘获了她的心房,她僵直着身体不得动,眼睁睁的看见角落里窜起一条蛇,一口咬在她的手臂上。
霎时疼痛难当!
施亦绯倒在地上,很快毒液经由血液在体内蔓延开来。她开始觉得伤口在剧痛中带着一丝麻木,麻意顺着手臂爬上肩头头,她不由得半边身体颤抖抽搐起来。
在这样下去,一定会死的!
也许是死亡的恐惧带着她无穷的力量,她缩在地上,用尽全身力气伸出脚。用力踢在堆放食物的箱子上时,箱子发出一阵阵咣咣的声响。
克里斯蒂娜察觉到不对劲冲进来的时候,就看见蜷缩在地上不停抽搐的施亦绯。她的一条胳膊以诡异的角度撇在身后不停颤抖,手臂上两个黑色的小眼,正往外汩汩的冒着黑血。
悔恨在第一时间击中了她,当克里斯蒂娜意识到施亦绯是被毒蛇咬了以后。
有好几次,施亦绯都提醒她听见了不寻常的沙沙声和蛇吐信的声音,可自己却并没有在意,还以为只不过是因为紧张而产生的幻觉。直到施亦绯倒在地上痛苦的呻吟着,她才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
身后传来的脚步声惊动了克里斯蒂娜,她以为来人是白子扬,不由得有一丝烦躁。
“白我求求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身后没有声音,而一个人却走到身边,弯下腰去看施亦绯沉睡的脸。
“是你?”看清楚来人,克里斯蒂娜有一丝惊讶,可很快就被悔恨和难堪给淹没了。
白尘飞仿佛根本没看到病房里还有一个人,他径直走到床边坐下,看了很久,终于伸出颤抖的手抚摸上施亦绯的脸颊。温热的触感和鼻间虽然微弱却很规律的呼吸告诉他,她还活着。
白尘飞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自己的感受,他只听到咚的一声,好像心脏总算落回原地。他闭上眼睛,慢慢感受着已经消失十多个小时的五感渐渐归位。
克里斯蒂娜知道此时此刻,白尘飞根本不会注意到自己。她长长叹了一口气,站起来慢慢退了出去。
“怎么样?”众人围上来问道。
“烧已经退了,不过还是没有醒过来……”说道最后的时候,声音有些哽咽。她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转过身面对着墙壁。
身后一双温柔的手抚上她的肩头,有人在她耳边轻柔的说道:“亲爱的,这不是你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