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林云轩的笑容依旧温和,桃花眼潋滟多情,“任何瞬间的心动都不容易,,不要怠慢了它。”
苏绮知道,这是作家毛姆的一句话,他最出名的作品是《月亮和六便士》。
被林云轩专注的目光看着,苏绮的心颤了颤,却依旧嘴硬道:“你这岂止是不辜负啊。”
听到柜台服务员喊号,林云轩替苏绮将包子和稀饭端了过来。
苏绮沉默着,一直到咽下了最后一口包子。她垂着眼睛,“你才见过我几次就‘心动’啊。以后,还会有更多让你心动的脸的。”掩饰似的,她舀起了一勺稀饭。
“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博物馆。”林云轩注视着苏绮,缓缓开口。
闻言,苏绮不解地抬头看向他。等到林云轩再次开口了,她才想到将嘴里的稀饭咽下去。傻乎乎的。
林云轩忍不住嘴角挂上了三分笑。
苏绮见状,别扭地移开眼。
“你当时跟一个男生闹了些矛盾,眼看你朋友就要跟他打起来了,”林云轩笑容更盛,“你就装模作样指责他冷血薄情,让他下不来台,被众人谴责。”
他说话间,带着一种回忆式的平缓与温柔。“那时候,我就想,这小姑娘,真可爱。”
“我忍不住一路跟着你,上了火车,还到了你的学校。”
苏绮小心地啜着稀饭,没有给什么回应。
林云轩也继续慢慢讲着,“一路上,都在想能说什么,怎么跟你搭上一句话。”
像是反应过来了似的,苏绮开始飞速将稀饭送入口中,用勺子舀了两次,嫌慢,直接端起碗往嘴里灌。
虽然发现照这个速度,时间不够了,林云轩没有继续将故事讲下去,但他的语速一点也没受苏绮的举措影响,依旧缓缓悠悠道,“那个时候我就想,‘我遇见你,我记得你,这座城市天生就适合恋爱,你天生就适合我的灵魂’。”
这是《情人》里的一句话。
苏绮掏出纸巾,擦擦嘴,冷冷扔下一句,“能来点儿原创的吗?!”
她将用过的纸巾往托盘里一扔,起身离开。
补习班,苏绮刚说下课,手机就发出震动。她拿起来一看,显示是林云轩发来一张图片。
苏绮没看,直接向教室外走去。
她走出去没两步,林云轩追了出来,递给苏绮一张纸。
他笑得很好看:“原创的。”
信纸上的值龙飞凤舞,漂亮极了:
“我深深地记得那一天:
不是因为那一天难得的晴朗,不是因为那一天心情的风和日丽,不是那一天你看起来刚刚好的温柔,不是那一天你开口时如清水芙蓉的浅笑,不是那一阵风,不是恰巧经过的那一朵云,不是幸运地滑落在你发梢的小阳光——而是因为遇见了你。哪怕你没有温柔,没有浅笑,那一天还是会在脑海中定格,因为遇见你的心,像棉花糖一样甜甜的柔软。
你是我爱情路上的小确幸。
遇见你之前,我一直觉得一个人挺好,有只属于一个人的随心所欲的自由。
幸好遇见你,我才相信命中注定。”
苏绮的眼睛都湿润了:是这样一个各方面她都中意的人,可是她的良心不允许她接受……
她努力睁大眼睛,将眼泪憋回去后,一狠心,将这封情书给捏皱了。
她抬眼看他,目光平静:“活人,是比不过死人的。”
林云轩因为揉纸团子而黯淡下去的目光,突然就亮了:“没试试,你怎么知道呢。”
苏绮没再说话,握着纸团朝公共厕所走去,像是要扔掉一样。
然而一进女厕所的门,她的眼泪就落了下来。
她是何其幸运,又是何其不幸。
就这样吧。她已画地为牢,何必再拖一个人受这苦难。
苏绮将纸团慢慢铺展开,折叠好,放进了裤兜。
林云轩之前发来的图片,也是对这封情书的拍照。
担心被看出来哭过,她一直等到要上课了才出去。
可是当她告诉林云轩,她把他写的东西扔了,林云轩只是笑着回:“没事,谁让我这么死心塌地喜欢不喜欢我的你呢。幸好我提前拍了照。”
苏绮的手悄悄攥成拳:突然又好想哭。“你到底懂不懂,他就是我心里的一个洞。无底洞。”她的声音有点抖。
“那你懂不懂,你就是我心里的一口井。唯一的一口井。”林云轩敛了笑。
苏绮撇头。这周的相亲,她要不真得找一个发展一下吧。
两害相抵取其轻,那一个总不会比这一个还难搞。
七夕节一天一天近了,一个兴致勃勃地准备情人节礼物,一个心如止水地等待相亲活动。
相亲开始的前一天,活动负责人拉了一个微信群。
到了晚上,有个不识眼色的家伙,通过群请求添加好友。
像这种行为,用脚趾头都知道一定是在广撒网。不然像她这样零存在感的群成员,是怎么被“万里挑一”选中的。
为了避免第二天有蠢货质问她,“昨天我加你好友了,你怎么没通过?”苏绮一劳永逸地同意好友验证了。
当然,有轻微被害妄想症的苏绮,先把朋友圈设为三天可见了。而且,她打算,等相亲结束后,秒删。
不幸中的万幸,此人就是打了一个招呼,就麻溜地走了。
第二天,苏绮先应付了蠢蠢欲动、想要一手资料的表姐一通,“你想来就来呗,活动预计5点半结束。你到那边的商场等我,结束后我出来找你。”
“也行。”拿到承诺的表姐心满意足地挂了电话。
苏绮把手机扣在桌面上,又重新拿起眉笔,勾刚刚画了一半的眉毛。
最后,涂了一个豆沙色的口红。
苏绮站在衣柜镜前踮起脚尖,假装穿了高跟鞋:白色的高腰小碎花连衣裙,仙气飘飘,而且遮住了小肚子。衣服完美!妆容完美!青春靓丽的小仙女出炉了。
苏绮在镜子前转了一圈:虽然她今天没有做那朵最美鲜花的想法,但更没那个打算去做舍己为人的绿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