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食堂值班人员就出现了。
比刚刚很快还要快的,苏绮得到了道歉——听苏绮解释了缘由后,值班人员道了歉。大妈一声不吭,由恶狠狠变得脸色灰白。
不道歉?哼她还不需要了。于是,苏绮乘胜而追地大杀四方,“身为服务人员,就该有服务的态度。学校雇佣你,是让你服务学生,你倒好,想让学生把你当上帝了!真当食堂是你家呀!”气得食堂大妈舀稀饭的手都抖了。
苏绮端上了点好的饭,睨着大妈,气焰嚣张、声音响亮地嗤笑一声,“什么货色!”保证在场几圈的人都能听见。
哼,恶人就得用恶手段磨。老大妈记仇又能怎么样?反正,她有生之年都不会再来吃了——就算来吃,还有值班人员呢。大不了,再撕一次。撕撕更健康。
苏绮施施然地离开了这个食堂窗口。
前几天还看到朋友圈有人转发找人替保洁阿姨作证的故事,说某个女生洗澡忘了带拖鞋,保洁阿姨就好心将自己的借给了她。等洗完澡出来,女生找不到阿姨,就留了10元钱。结果阿姨被误会在澡堂向学生售卖拖鞋,连同老伴一起,被辞掉了。
一面是善人被人欺,一面却是恶人将人欺。
再如外卖员。一单接一单,累得随时一个空隙,就能趴在桌子上睡着;下着滂沱大雨、鹅毛大雪,也得上路;一不小心摔了,这一单就废了,心疼得忙把掉了的饭都塞进嘴里……却也有买家11点多下单,3点钟还没来,饥肠辘辘的白领要取消订单,对方却振振有词地指责她不懂得体谅外卖员的辛苦……
这些底层的服务人员,其实和农民一样,总有那些朴实又辛劳的,他们热心,却又时时刻刻注意着不给别人添麻烦,每一分钱都实实在在浸了血汗,常常是一个瞬间就让人忍不住心疼;却也有贪图小便宜的,心机玩得特别溜,不是我弱我有理,就是跟市井泼皮一样胡搅蛮缠。
所以,仅仅因为职业的标签去定义一个群体的素质、品性实在是有问题的。不能因为他们处于一个看似更弱的一方,就能允许他们做“施害者”。人的教养不该是用在这个地方的。当然,这种观点的盛行,很可能是那群老喜欢站在道德的制高点、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家伙们推波助澜的。
所以啊所以,社会上需要再多一些像她这样的人。维护社会和谐,人人有责。沐浴着众人的目光,苏绮心想。
苏绮的联想力是无穷的。她一边在脑海中放飞自我,一边找了个位子坐下,完全没有看到刘丽在朝她招手。
林云轩本来已经吃过饭了,为了把握这天赐良机,他又去买了一杯豆浆,正大步流星地朝苏绮走来的时候,就见另一个女生,先他一步,坐到了苏绮对面。
林云轩:“……”自从遇见了苏绮,人生真是充满了戏剧性。
余光看到对面有人坐下,苏绮抬头:发现是刘丽。她心里瞬间荡漾起十万里的波浪。——呃,她好像是,得意忘形了——连自己来这里是陪着刘丽都忘了。
见此,林云轩只好心有不甘地隔了两个座位坐下了。这个位置,至少能把她们两人的谈话听得一清二楚。他装作不经意地睃了一眼:苏绮身边的女生,换了个人。这一个,举手投足之间总有些畏畏缩缩的样子。
苏绮正咬了一口生煎包,见刘丽坐下,胡乱嚼了两口就吞了下去。“嗨。”心虚使她温柔。
“嗨。”刘丽坐下了。
苏绮一边开吃一边跟她聊接下来的安排:“我之前说有事儿,是说待会儿要去一个补习班讲课。补习班是我一个同学办的,也不是什么正规机构。我那边11点下课,然后我们一起吃个饭?”话要说清楚,避免这姑娘有玻璃心,觉得她在炫耀自己的“实习”。
“好。”刘丽点点头,神色有点怯怯。
“你有什么想吃的吗?”苏绮问,“或者偏好什么?烤鱼?烤肉?湘式?粤式?”
刘丽眼神四处飘,却不接话。
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回答,苏绮心想:姥姥这是给她接了个臭石头啊。
不过,刘丽最后还是回了,也没让苏绮等太久。她说:“都可以。”
呃,还不如都不可以呢——至少自己能把锅甩回去,让她来提建议。苏绮舌头顶了一圈门牙,“那……火锅吧。火锅可以吗?”反正火锅吃的比较杂,想要荤的吃荤的,想要素的吃素的。主食、饮料也都能挑。苏绮自认这个建议很贴心了。
“可以。”对面的妹子“纡尊降贵”地点了头。
“那我11点多来图书馆门口接你。”吃完了包子,苏绮开始喝紫米粥。“下午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或者去逛街?”这些都算是女生间快速增加感情的办法了。
然后就听到一声:“都可以。”
苏绮咽下口里的粥,不满地抬眼看向对面:这厮怕不是是个天秤座吧?她自己就已经够天秤了,结果来了一只天秤座中的神级战斗鸡。平日里也常觉得自己的选择综合症挺烦的,但从来没像今天这么烦——她这也算是小巫遇见大巫了。
苏绮僵着脸又问道:“看电影?爬山?公园?逛街?博物馆?溜冰?——这几个里,你挑一个吧。”
仿佛是察觉了苏绮的不喜,刘丽怯怯地看了看她,不答反问:“你想去哪个?”
“……”苏绮平着语调说,“那你在看电影和爬山中选一个吧。”她不想跟这样的人逛街了,她还想活着;溜冰,也不想问她会不会滑了;公园,还得全程陪聊,她惜命;枯燥的博物馆,比较有悖于姥姥的期望。
“哦,我都可以。”刘丽一如既往。
苏绮要疯了。妈呀,她本来还想弥补一下少不更事时欠下的债,现在,算了吧。第一次见面就奠定了讨厌基调的人,基本上之后什么事儿,都会觉得讨厌了。“那就电影吧。”苏绮咬牙切齿道。
“行。”刘丽还是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
现在她算是有点明白,这姑娘的男朋友怎么劈腿了。苏绮不再找话,闷声喝起了粥。过了一会儿,她又自我反驳:不对,还是那男的的问题——一开始交往的时候,难道不知道对方是这样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