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休息”了一周后,白纤琼将创业比赛的复赛提上了日程。她在小组群里,通知大家将初赛作品里自己负责的那部分的重点摘录出来,最好能有图形化的表达。作为“特邀嘉宾”,这种基础的事自然是与许疏明无关的。要求是下周同一时间前发给她。
苏绮一看到消息就开始整了。她发现别说七天了,一个小时都用不了好吗。“仙仙,你给的时间是不是太久了?”苏绮等了一会儿才跑过去问。因为担心仙仙觉得她态度不认真,潦草应付,她还特意补充、修改了两次,之后,又玩了半个多小时,方才提出疑问。
“大家一般要么忙着备战考研或者出国,要么就在实习。”白纤琼解释道,“而且有的实习公司会很忙,工作日根本没时间看。所以,稳妥起见,留一周吧。这个我们也不急。”
听到白纤琼客观陈述的第一句话,想想大千世界奋斗的别人,再想想贪图享乐的自己,苏绮木着脸、木着心道:扎心了,老铁!真是时时刻刻都能感受到,世界对她这种不求上进之人满满的恶意。
“哦。”苏绮吐了一个字,表示明白了。
平淡地过了一个周二,又迎来了一个不那么平淡的周三。
苏绮看到齐光笑得一脸谄媚,十有八九是在等她的时候,莫名觉得背上凉凉的。
等苏绮锁了自行车,齐光殷勤小意地替她从车篮里拎出包:“苏绮啊。”
又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这贱兮兮的表情,多年未见,从未怀念;今日一见,也未觉亲切。
苏绮一脸警惕地抢过自己的包,语气防备:“你又把我卖哪儿了?”
“哪儿能啊。”齐光接道,“做人肉生意可是犯法的。”他搓搓手,“这不是小的听说大人您高数不错嘛,就想问大人您介不介意造福下平头百姓?”
她高数的成绩,这边除了许疏明,也就一个人知道。
那是一个云淡风轻的下午,她和许疏明走在不知道干什么的路上,偶遇一高中同学,见了她,一脸惊喜地跑过来:“嗨,苏绮。”
苏绮也被对方的喜悦之情所感染,回了个笑:“嗨。”
岁月静好只维持了两秒。
只见该同学紧接着兴高采烈地来了一句:“我今年大学物理考了全校第一!”
多年在尖子生的尘海里沉浮的本能反应,应激而出,使得苏绮在大脑反应过来前就先脱口而出道:“我高数满分!”来呀,互相伤害呀。
宛如高手交战,双方动作快如闪电。这边儿话一落,对方紧跟着语气低落起来,“哦……”
似光速一般,失落溢于言表。
苏绮忽然于心不忍。说不定,人家只是单纯地想要分享喜悦呢?苏绮正打算安慰一下对方,告诉她:说不定你们学校的高数比我们的难。毕竟大学高数分A、B、C三版。
苏绮才刚生出这么一个念头,对方已如战败公鸡一样,颇有几分垂头丧气道:“那再见了。”
苏绮:“……”
于是,她只好也点头说:“再见。”
回想刚刚“风萧萧兮易水寒”的一幕,苏绮内心自我检讨:自己是不是太残酷无情了些。苍天有眼,她真得是本能反应……
发现苏绮心情低落,许疏明蛇打七寸地问了一句:“你们班今天晚上在龙福宾馆有聚会,你知道吗?”
“啊?”苏绮的半只脚还留在“我残酷我无情我无理取闹”的世界里。
许疏明朝刚走开的人的方向扬扬下巴:“喏,就是她和你们班班长组织的。”一针下去,就见了血。
奶奶的。见到同班同学的第一反应不是邀请去聚会,而是夸耀某一科的成绩。那铁定不是误伤了。苏绮怒了,真是浪费她善良的感情。
许疏明的两句话之后,苏绮就跟打了一针强心剂似的,红光满面、意气风发——所向披靡。她完全还能再碾压个三百回合。
当天稍晚了些,苏绮收到了其他人的消息,问她晚上聚会去不去。苏绮回到:xx去吗?她去我就去。Xx就是今天遇到的女生。
等了一会儿,收到回复:她不去。
苏绮内心:呵呵。
见苏绮面无表情地一言不发,眼神也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齐光伸手出在她眼前晃:“苏绮?”
“嗯?”苏绮从回忆中抽身出来,“——不行!”高数复习好麻烦的!“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哦。”苏绮威胁道。
齐光换了一个温和的姿势,解释起前因后果,“是xxx告诉我的。听我说你来这儿了,就说,他本来想请你给他单独补习高数的。说你高数学得特别好,考了100呢。”他给苏绮戴高帽。
后半段的时候,苏绮已处于半走神状态:脸真大,他们俩很熟吗?还想请她做家教?大一的时候,她曾经给某一个小少爷去家里补习过。天啦噜,个人体验就是她好像成为了封建时代的大丫鬟——除了没设定陪床功能。在她提出质疑后,小少爷还一脸古怪地告诉她:“我妈妈就是这样的。”
要不是顾及长辈间的情谊,她真可能忍不住吼他一句:你给你妈养老送终,你也给我养老送终吗?时不时内心MMP,面上还要笑容可亲。她那时候阿Q地安慰自己:好歹不是吃苦受累的小丫鬟。
从那之后,她就极其反感这种基于人情的补习:本来补习好补习坏就很难说,还要经受对方不拿你当外人的自在……还是请专业老师吧,熊孩子他值得拥有。
齐光又开始发挥他那条三寸不烂之舌:“苏绮,我们有一大帮人嗷嗷待哺呢,你想想那些挂科的人是多么多么可怜,有家,不能回……”
“你才有家不能回呢。”苏绮没好气道。有这么胡扯的吗?
“这不是夸张手法嘛。”齐光涎着脸,“你想啊,都是七老八十、考上了大学的人了,甚至还是211、985高校,结果成绩开始不及格了。他们心里得有多苦啊……”
苏绮初心不改,无动于衷,一脸“关我屁事”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