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这孩子不是倔嘛。”五姨奶说着，眼睛就又湿润了，“她要是像你就好了……”
别扯上她成吗？苏绮对着曾玉妍，把话题又扯了回去。但是她之前激情澎湃地说了太多，所以现在就只是心平气和地开口道，“小姑，情侣吵架一般是不适合别人管的。因为两人太容易和好，太容易让帮忙的人里外不是人。所以，这种事儿，我只来做这么一次，绝对不会再管第二次了。对于你而言，最好也在这一次，就把想法确定了。”帮来帮去，说不定就帮成仇了。
五姨奶也求曾玉妍，“玉儿，咱们离婚吧。妈养你，养你一辈子！”父母在心爱的孩子面前，永远是卑微者。
“他也说过养我一辈子的……他会改的，他现在只是……”
苏绮气了个半死：这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呀。
曾玉妍还在为渣男找借口，“只是……”她想不到合适的词。
都说穷亲戚烦，蠢亲戚也烦哪。
五姨奶先是忍不住掐了这不成器的女儿一把，转而又恳求她：“算妈求你了，求你了，离婚吧。”眼看着都要跪了。
苏绮灵机一动：打蛇打七寸，和蠢货说话，得找准蠢货的痛点，再用蠢货听得懂的话说出来。“曾玉妍，”苏绮不紧不慢，娓娓开口，“你要弄死这个孩子吗？你要活生生地杀死这个小生命吗？”
曾玉妍抱着肚子，猛得摇头。
“就算你平安把她生下来了，你能24小时不离——不上厕所、不睡觉地看着她吗？你能保证你婆婆、你丈夫不会一个‘失手’让孩子走失了，甚至夭折了吗？”
曾玉妍脸上露出惊惧之色。
“那时候，你就是帮凶，就是害死你自己孩子的帮凶。”苏绮哪一个字都没有加重音，语调十分平和，“再者，你能保证那小三儿不会生下儿子吗？如果你的丈夫，更偏爱小三的孩子，关心他、陪伴他，送他上学——而你的孩子，相当于只有个隐形的父亲，说不定还是个只会对孩子疾言厉色、动则打骂的父亲！”
“他不会的！”曾玉妍失声道。可她的表情出卖了她，她在动摇。
“你的孩子上学，他不会给钱。就算你弄够了钱，送她上了学，她也会因为没有新衣服、没有画笔、没有作业本……被其他孩子嘲笑……”苏绮循循善诱，“单凭你一个人，没有办法为孩子撑起一片天——在这种情况下。”
曾玉妍痛苦地摇头，“不会的……不会的。”
苏绮怜悯地看着她，“九年义务教育结束，没人供她读书，就只能打工，起早贪黑，灰头土脸，只能挣一份真正意义上的血汗钱——运气不好，还可能被什么机器绞了手、遇上黑心老板……”
“别说了！”曾玉妍抱着肚子大叫一声，猛然抬起头，“可是孩子不能没有父亲啊……”
“你知道，有多少人是因为父亲的暴力，长大后，走上了犯罪的道路吗？”苏绮一脸悲悯，“你知道，有多少人因为父亲的冷漠、父亲对母亲的随心所欲，长大后，心理扭曲吗？”她语重心长，“这些，都是有科学专门研究的。”
“可是，可是我一个人……一个人养不起她……我都没有工作……”曾玉妍终于开始考虑离婚这个可能性了。
苏绮蹲到她身边，捧着她的手，鼓励她：“那就找一个工作，努力养。”苏绮一副知心大姐姐的样子，“至少要保证，孩子周围的人都是爱他的，都是善意的。”
曾玉妍在静静地想着，脸上的泪已经开始干了。
见她已有挣扎迹象，苏绮给了最后一击，“你看五姨奶，她看你受委屈，有多么难过；而你，要让你的孩子从一出生就承受这些委屈吗？你自己又能一直承受这些委屈吗？你自己又能承受得住眼睁睁地看着她受委屈吗？”
“可是……”
“没有那么多可是，沉默者即是帮凶。女人，为母则强，就算是为了你的孩子，你也要强大起来。你是带他来这个世界的人，如果你都不愿意拼尽全力去保护她，谁还会呢？”人不能一味指望被其他人拯救，总得先有自救意识。苏绮松开了曾玉妍的手，“当然，我的话仅供参考，最终做决定的还是你。这个决定很重要，没有人可以替你完成，你要想清楚，再想清楚。”
苏绮站起来，“五姨奶，我先回去了。”
五姨奶擦擦眼角的湿润，也站了起来：“不吃饭吗？吃个饭再走吧。都这个时候了。”
“不用了。”苏绮拒绝了，撒谎道，“还有一篇期末报告要赶。我哥今天也要回来，晚上要和舅舅他们一起吃饭，还是尽早赶回去吧。”
苏绮再三推辞后，五姨奶送她出门了，“那你路上慢点啊。”
“嗯嗯。”苏绮随口应道。
“有空记得来玩啊。”
“好。”苏绮笑着回答。她摆摆手，一边往后退一边说道，“进去吧，不用送了。”
她不想一直看着曾玉妍那张丧脸，这让她觉得，人生很可悲。午饭，她宁愿自己解决。
好像还有人看着一样，苏绮保持着无懈可击的“迎宾脸”走了出去。
慢慢地，心境彻底平和。
她找了一块儿阴凉地，给许疏明打电话。
昨天晚上，苏绮走后，许疏明回去先收拾了行李。苏绮的行李箱里已经有一部分东西了。她想到要带什么，而且回家前不打算再用的，就会提前塞进去，以免忘了。
许疏明把苏绮的电脑放进去，把自己的东西也塞了进去。洗漱用具家里也都有，不需要带了。也不知道每次回家，苏绮是怎么折腾满这一个行李箱的。
最后，许疏明和白纤琼道了晚安，一夜安眠。
白纤琼也有了经验，“孤男寡女”的窘迫感降低了不少，也是一夜安眠。
第二天，虽然忧心着苏绮，许疏明还是很“绅士”地问白纤琼，“想要我拉着你，还是拉着行李箱？”A或者B，没有C选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