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将袁六小姐请回衙门。”
城令大人手一挥,身后的衙卫走上前去伸手去请袁六小姐。
“袁六小姐,请别为小的。”一个衙卫说着,两手交合,骨节处发出“咧咧”声响。
袁六小姐胆怯地直摇头,她脚下不知绊到了什么,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噗!”洪八小姐大笑了起来,一旁的几位小姐随即也跟着笑了起来。
可袁家六小姐哪还有心思去计较是谁绊了她,她流泪满面地哀求着城令大人,试图希望他相信,“真的不是我……”
城令大人一心想着就此结案岂会理会于她,又对衙卫使了下眼色。
衙卫不再迟疑,而是上前就捂住袁家六小姐的嘴不留情面地将其拖起带走。
被男子碰了身,这袁家六小姐只怕是难以再皇城立足了。
洪八小姐与陈四小姐相互对视一眼,彼此看不惯彼此地“哼”了一声。
“小月,我们走。”
“小玲,我们走。”
她们可要赶回去告知阿爹,袁家六小姐谋害顾三小姐一事。
在场众人颇多,城令大人没有拦下洪八小姐与陈四小姐,惹得她们心中不快。
他上前对顾三小姐行了礼,“劳烦顾三小姐您同本官去趟衙门。”
顾三小姐的小脸蛋上仍然怒意未消,她点了点头,“自然要去的。大人且等我交待家中婢子几句。”
“不急,不急。”城令大人受过顾尚书的恩惠,这点小事自然是不急。
顾三小姐与自己的婢子说了几句,便与城令大人一同离去。
那书生也自然是被带了回去。
衙卫也只是请了些阿爹官职低微的小姐回去作证。
言沐晚撇了撇嘴,袁家六小姐还真是无辜。
可她没什么证据,能证明那老仆并非是受袁家六小姐的指使。
怪也只能怪,阿哥给她的名单上,并未有袁家六小姐。不然她说什么也不会让美人受苦的。
“大小姐喂。”鬼一见厢房里只剩下自己人,他骨碌碌地转动着眼睛,正想与言沐晚说他的阿爹的入魔功法该如何解,一时未注意,脱口而出“大小姐”三字。
“嗯?阿一,你唤谁为大小姐?”
“呃……哪有,你定是听错了。”鬼一开始忽悠易行。
魏四娘也听说鬼一就是鬼二影的儿子,她按耐下做姨娘的喜悦,应和着说:“我分明听见的是大小贱人。”
言沐晚为了不让易行起疑心,也点了点头。
“对啊,我是在骂那些个美面蛇心之人。”
“哦哦……”易行不疑有他,只觉是自己听错了音。
“阿一,你快快阿晚姑娘,你阿爹的那奇怪的入魔之症该如何药疗。”
鬼一也不大确定大小姐是否知晓解决自己阿爹走火入魔而错乱的筋脉办法,但是他找不到主子,只能拉着阿行来皇城问她。
“阿晚姑娘,我阿爹走火入魔后已有十载有余,我发现他的静脉错乱,而且常常意识混乱。一提到往事,或是受了刺激,他便会走火入魔四处伤人如疯了一般。不知是否有法子该治愈他。”鬼一详细地说着鬼二影的病情。
言沐晚内心很无奈,她只是个假神医,若是要用药的话,她是一无所知。
不过……她幼时有个叔伯,也是走火入魔,那时好像是阿爹将其功力费去,他便无碍了。
这法子应可一试。
言沐晚走去桌上,沾了茶水在桌上写下,“费其功力即愈。”
“啊?”鬼一,易行与魏四娘皆是惊住。
习武者若是费去功力,那岂不是跟要了他命一样了?!
“不可,不可。”鬼一思前想后,晃了晃脑袋。
“我也觉得不可,鬼二爹轻功也是极好的,若是真没了功力,要是我我定会生不如死。”
“我还是去找主子吧。”鬼一想想,还是这样妥当。
“只怕你主子不会答应。”魏四娘为难地说。
谁会那么好心去救自己的仇人。手下留情已是大恩了,不该万想别的。
“只要有一线机会,我就不会放弃的。”鬼一态度坚决,即使主子当真不愿意,他也会跪到他同意。
说着,鬼一拍了拍易行的肩膀,“阿行,就此别过。”
“我同你一起去吧。”易行想起自家爷离开灵雎宗时与他说,日后多随鬼一切磋功力,才会有大长进。鬼一若是走了,他与谁切磋去?他还想有朝一日在轻功之上胜过盗圣一筹的。
“好。”鬼一见兄弟同行,自然乐意。
鬼一与易行别过言沐晚便飞跃离去。
言沐晚看着鬼一离去的方向,不禁皱眉。
阿哥去了何处,为何连阿一会找不到阿哥?
袁家六小姐的案子很快被定了下来,洪尚书与陈尚书联名上奏弹劾袁尚书贪赃枉法,收取文员贿赂,藐视将文员考核制度,作风荒诞奢靡,甚至纵容其女袁凤梨绑男子毁顾家三小姐的名声。
陛下在朝堂之上听此,雷霆大怒,勒令大王爷彻查袁尚书一事。
大王爷接到旨意,便带人前去搜查袁尚书家,从袁尚书的书房里搜出与地方文员的信件。还从袁夫人房中搜出一大笔银票。银票据查证,皆是来自举国各地。
大王爷一将罪证呈交上去,袁尚书便被定了罪。
圣旨上曰,贪腐之风不可助长,袁尚书处以千刀万剐之刑。
“恭喜大爷,得到了吏部。”林相国向白瑾渊躬身行礼。
“恭喜得太早了。”白瑾渊面色带着愠意。
林相国一听便知应是大爷知晓了阿酒的所作所为。
他急忙说:“下官已罚了阿酒禁足,大爷还请息怒。”
“本王该谢谢表妹才是。”白瑾渊面色稍缓和了些,他倒不是真的生气,只是有些恼阿酒都要嫁与他了,还与一心挂着四弟。
他虽对这表妹并不大中意,但怎么说也是他的人了,就不可有别的心思。
林相国看着白瑾渊,字字斟酌,“阿酒那孩子差点捅出篓子,还是大爷您想的周到。”
林相国一直觉得大爷对阿酒多多少少是有点意思的,怎么说也算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不然怎会早早收买了那袁家老仆?
“阿酒素来聪慧,多让姑母开导开导于她,莫要在阿念这事上妄想了。”白瑾渊想起自己当初为了追求心头之人,求自己的表妹帮忙,而许她日后不管如何定会让她嫁与阿念之诺,他的心头蓦然有些愧疚。
以诚待他之人,他必以诚待之。
可惜,在婚事之上,他也是无能为力。
再者,阿念已并非是他曾以为可以让他随意捏拿之人……
“是,是。”
……
天色灰蒙,大雨滂沱。
林依酒站在窗前,眸光怜弱,她手中的白羽扇有意无意地被摇着。
“小采,你还记得吗?”
小采被自家小姐没来由的一句说愣住,不过须臾间,她便反应过来。
自家小姐大抵说的是与四爷赏荷观雨。
“自然记得。四爷那天还为小姐买了一盒胭脂。那胭脂粉芳香四溢,您欣喜地闻了又闻。四爷伸手想为您涂抹,您娇羞地躲在了扇子后面……”小采当时站在不远处望风,桥上的才子佳人简直是一道风景。
“唉……”
林依酒轻叹了一声,眸里水色氤氲。
“将那胭脂给那美人送去。”
“这……”小采有些迟疑,却不敢不应,“是。”
“好胭脂该送给心上之人才是。”
“是……”小采好像是自己被人伤了一般,心头荡过痛楚,泪水不停地往外掉。
与此同时,被关进天牢里的袁尚书,背着手在牢里徘徊。
袁夫人与袁六小姐靠着角落不敢出声地抽泣。
袁家夫人万万想不到,只不过是上香,便会惹来这无妄之灾。
自家老爷平时又不大与其他官员来往,这一出了事,定是无人求情了。
袁家夫人伸手轻抚了自己的三个小儿,一个十八岁,一个十六岁,一个才十岁。
“老爷,求您想想法子,怎么样也保这几个孩子出去,为袁家留个后。”袁家夫人终于忍不住跪在地上抱住袁尚书。
袁尚书想想便觉得窝火,一脚将袁夫人踢到了地上。
“林家给你银票的时候,你怎么不想想会有今日!”
“阿爹,不关阿娘,也不关林大小姐的事,都是阿六的错。”袁六小姐看不得阿娘被阿爹责骂,她上前伏在了地上。
“愚子!”袁尚书登时被气得后颈一疼,都这个时候了,竟然还看不清局势。
聪慧如他,他当年怎会答应老母娶了这愚妇!
袁夫人急忙将袁六小姐拉到一旁,带着隐忍的哭腔,“阿六,都是为娘的错。你且莫要再说话惹你阿爹动气。”
“阿爹,事已至此,您坐下歇歇。”庶长子袁蒙致起身扶袁尚书坐下。
“阿致啊,都怪阿爹连累你了。”袁尚书对这长子最是愧疚,阿致若不是为庶子,今日定在朝堂之上有一席之地。
“无碍的,阿爹。”袁蒙致这般说,并非只是宽慰袁尚书,只不过他也不敢确定,那人是否会出手相救。
袁六小姐听到这“无碍的”三字,又是蒙头猛哭,她要死了,阿爹阿娘都要死了。
她知道,都是因为她想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