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什么?”言沐晚见花情念欲言又止,不好的念头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她急忙问。
“而且莫府不想大哥与三哥内斗,已放出谣言说是善家想上位,阿忆才……”后面的话不堪入耳,花情念没说下去。
言沐晚一听自是懂的,她登时愤怒地坐了起来,咬牙切齿道:“我要去杀了那白瑾轩!”
花情念却是泼了她一盆冷水,“就以你现在这模样还能杀人?莫说靖宇王府,就连这百沁园都下不去。”
“那,那可怎么办?”
“莫急,父皇定不会让莫家将善家大压下去的,只不过阿忆要遭受些流言蜚语了。除非……”花情念说至此,顿了顿,抬手刮了刮言沐晚的鼻子,才接着道:“除非有人能怂恿我大哥不顾莫国公的反对将白瑾轩除去。”
言沐晚见花情念这般说,忽地冷静了下来,询问他,“你是有人选了?”
“正是。”
花情念的人选,言沐晚心中也有了底,只是又不免担心起来,“阿忆前去莫府,只怕莫家人已怀疑起阿翎的‘洛生’身份了,若是他就这般回去,岂不是自寻死路?”
“我也有此担忧,才与你说起这事。不知你可联络得上花翎,让他与我见上一面。”
言沐晚其实不太清楚阿哥为何一直不见夫君,她此刻不敢直接点头同意,但又忧心阿忆,她只好道:“我尽力让你们见上一面。”
“嗯,阿沐,那就拜托你了。”
随着两人的交谈,天渐渐亮起。
腊月二十九,又称小除夕,皇城已然有了过年的气氛,各府也是喜气洋洋。
然而,白瑾渊却是烦心透了。
“去,把那阿途带上来。”
“是。”管家一大早见白瑾渊这般大火气,擦了擦额间的汗,亲自去了柴房。
柴房里,阿途被锁链捆绑着。昨夜夜里,他回府请罪,可将管家忧心透了,他如何驱赶阿途,阿途就是不肯离去,还说要请求爷给他将功赎罪的机会。
这会,管家只觉得阿途怕是去见了爷命便没了。他恳求道:“阿途,算爹求你,你快些逃去吧。”
阿途却是并不在意自己的生死,问自家阿爹,“阿爹,可是爷让您带阿途去见他?”
管家见阿途是这副模样,一时老泪纵横,“你这不孝儿!”
阿途不曾想自家阿爹竟哭了起来,他一时间有些无措,跪地磕起头来,声泪俱下,“阿爹,若是阿途就这么走了,可您呢?您这般逼阿途,才是将阿途至于不孝之地。”
“可是,阿途,阿爹就你这么一个儿子……”管家颓然瘫坐在地上,一想到自己要绝后,他便痛心疾首。
“阿爹,您便信阿途一次,阿途当真有法子将功赎罪。”
阿途这般说,又是磕了几个响头,作势若自家阿爹不同意他便磕死。
管家到底是心疼儿子的,他长叹了一口气,“罢了,且随你吧。”
“谢阿爹!”
得到了自家阿爹的首肯,阿途很快被带到白瑾渊房中。
“拜见爷。”阿途捆着锁链行礼。
可,白瑾渊上去便是一脚,“谁给你的胆子?竟敢擅作主张,坏了本王的计划?!”
一脚哪能解白瑾渊的心头之气?白瑾渊上去又是一脚接一脚,阿途皆是硬生生地扛了下来,连连道:“爷,阿途知错,您息怒。”
阿途当真是愧疚万分,本欲想替自家爷出口气的,不想竟搞砸了。搞砸不说,还令莫家人出面阻止爷对付白瑾轩。
白瑾渊踢得累了些,气恼地坐到了椅子上。上次沈左相将霍嫣芮塞进莫府一事,舅公对白瑾轩失望的紧,已有偏心于他的势头。可昨日一事,母后亲自来了莫府,还指责于他,说他不照看弟弟就罢了,还使坏心设计胞弟。害得舅公也恼了他,将白瑾轩也接进莫府来,一起同住。
这如何令他不恼?
“来人,将这逆奴拖出去斩了!”
在门外的管家听到房内的声音,寒颤不已,急忙冲进房内,与白瑾渊求饶道:“爷,饶命。”
白瑾渊看着管家也不爽起来,起身也踢了他一脚,“你赶紧滚,不然连你也砍了!”
阿途见此,忽地站了起来,浑身运力,将铁链扯断。
“啪嗒”一声,断裂的链条砸落在地。
白瑾渊大惊,呼喊,“人呢?都死哪去了?你们莫不是要也想人头落地不成?”
阿途眼疾手快地将房门关上,且塞上门栓。
白瑾渊更是惊慌起来,阿途的功力他是最清楚不过的,若是他想杀他,简直是易如反掌。
还未等白瑾渊开口,管家急忙道:“阿途,你这是要做什么?还不跪下!”
阿途没有回答自家阿爹,而是步步紧逼白瑾渊,“爷,恕阿途不敬,阿途此番作为,只想爷听阿途一句。”
白瑾渊被逼得后退,撞上了桌角,他也顾不得疼痛,两手撑着桌子,慌乱道:“你,你,你且说来听听。”
“爷,阿途有法子能为爷重新捕获盗圣。”
阿途自信满满。
白瑾渊听阿途这般说,他的心稍稍安定下来了些,一个奴子在临死前依旧想着要替主子除去心头大恨,说明这奴子奴性极重,也莫不敢对他做什么的。只是,他有些不相信,确认道:“你可是说真的?”
“爷,昨日拦截善大小姐时,轿夫回报称,盗圣与阿途雇来的打手打斗,却险些被那些打手除去。若是阿途再请他们出马,定能捕获盗圣。”
白瑾渊还以为是什么好法子,只不过是招些打手,但白瑾渊眼下也是不得不答应,“嗯,那你且去试试。”
阿途甚喜,跪地领命道:“谢爷,阿途定会捕获盗圣归来的。”
“嗯,本王要去用膳了,你们且退下吧。”
白瑾渊又吩咐道。
“是。”
阿途去扶起自家阿爹,宽慰道:“阿爹,让您为阿途担心了。”
管家却是觉得阿途糊涂,竟威胁起胁起爷,即便当真抓了盗圣回来,爷又岂能容得下他?可在白瑾渊面前管家也不好说什么,只好让阿途扶着与他一齐开门离去。
门外候着的当值的奴子婢子,急忙冲进来,跪伏在地,齐齐问道:“爷,您可还安好?”
“哼!”
白瑾渊面色铁青,原本是温文儒雅的长相也变得狰狞恐怖起来,他挨脚一个个踢过去,“都是些没用的东西!”
奴子婢子们纷纷不敢言,大爷的脾气当真是越来越差了……
那阿途送管家回房,转身便要去抓捕盗圣,管家急忙叫住他,“阿途!”
阿途停下脚步一回头,却见自家阿爹跪在了地上,他赶忙上前伸手去扶。只是,管家狠狠打掉了他的手,耳提面命,“你离去后,切莫再归府,大爷实属凉薄之人,你即便当真能捕获那盗圣,爷也再不能容得下你……”
管家话至此处,痛哭流涕。
“阿爹……”
爷生性凉薄,但阿途从不觉得爷待他有何不好,可自家阿爹毕竟是看着爷长大的人,阿爹这么一说,他如鲠在喉,说不出话来。
管家又道:“你若不答应阿爹,阿爹便长跪不起。”
这时,房门忽地“砰”
一声,被人踢开,阿途大惊,能悄无声息地来到门外,定是莫家暗卫。他一转身,看的也正是他所预料的。
“大胆阿途,还不快就擒!”说话之人是莫家暗卫长,莫祁。
阿途这才信了自家阿爹的话,可为时已晚,他若是奋力逃跑,尚有一线生机,但他逃跑了,他阿爹只怕会受尽刑法。阿途是个孝子,他说什么也不会扔下自家阿爹不管的。
管家见阿途要束手就擒,从桌角抽出一把匕首来,架在自己脖子处,训斥阿途道:“还愣着干嘛,快逃啊!你是想阿爹当即死在你眼前吗?”
那匕首随着管家的话语吐出,已割破了他脖颈上的皮肤,鲜血开始直流。
阿途泪流满面不再迟疑,蹬地腾身撞窗而去。
阿途怎么说,也是江湖轻功榜上排行第五之人,他奋力出逃,莫家暗卫自是拿他无法。
阿途自小跟着白瑾渊左右,还被白瑾渊送去习武功,师父与白瑾渊夸奖他是个武学奇才,白瑾渊便拍着他肩膀道:“阿途,你日后可要保护好本王。”
阿途翻墙立在青瓦之上,回想起过往的那一幕,他不禁朝白瑾渊的住处的方向遥望了一眼,在心里默念了一句,“阿途保护您还来不及,又岂会伤您……”
莫家暗卫紧跟其后,发现了他的踪迹,阿途不再停留,抹泪飞跃而去。
阿途这一逃,匆匆去寻了先前那群打手的落脚之处,一条巷尾里的破落院。
打手实际为何人,阿途其实一点也不清楚,他要实行绑架善忆计划时,偶然之间遇到这群人,他们只要钱,什么事都会肯干。
他坚信只要捕获
盗圣,爷定会重新信任他。
阿途报着这一丝执念翻墙进了破落院,然而,脚刚落于地,一把把锋利的刀剑便架在了他的脑袋上。
“是我,是我,班途。”阿途急忙告知他们,他是何人。
班途?
为首的人摸了摸满是银灰胡渣的腮帮子,吩咐手下道:“将他带走去见阁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