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那么喜欢这里,那就不用走了,把命留下来吧!”
莫澶那淡淡的声音传入路名的耳中,使得他的身躯瞬间僵硬,如坠冰窖,惊恐不已!
莫澶冷哼一声,杀气森森,抬脚就朝着路名走去。
此人竟然如此不识抬举,居然想要以柳开言来要挟自己,当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原本并没有想把他怎么样,只要他乖乖的交出丹药来,便放任他自主离去,可是他竟然想要挟自己。也许他不知道,自己最为痛恨的便是要挟,但是尽管如此,既然他选择了这条路,那么就要为此付出代价!
莫澶脸色冰冷,脚步坚定,满含杀气的朝着路名走去,似乎真的不打算放过路名,势必要将他的命就在此地。
没办法,谁叫路名犯了莫澶的禁忌。使得莫澶特意埋藏于心底,不愿再度想起的那段悲伤的记忆重新在脑海中浮现而出。
那一年,在樱花缤纷的时节,我在树下饮酒,品尝的不是美酒,而是孤独寂寞;你在河畔赏花,赏的不是樱花,而是人生百态。
那一年,是师傅走后的第三年,我坚持不懈的努力修炼,苦苦追寻仇人的踪迹,可是依然没能找到任何的头绪,于是我颓废了!
那一年,我十八岁,在樱花树下遇见了你。好美,这是我见到你时脑海中浮现的第一个念头。我甚至怀疑,你是不是天上掉落的仙女,你的美来到这个世间,那是一种施舍,对这个肮脏不堪的世界的施舍。于是,我痴了!
那一年,你十六岁,在河畔上遇见了我,你说我不应该处于这个世界,我不应该孤独,不应该寂寞,不应该哀愁,因为这些都不属于这个世界。
那一年我不懂你说的是什么,真的不懂,于是我对你说,我的孤独就是我的陪伴,我的寂寞就是我的享受,我的哀愁就是羁绊,我的一切就是我的一切。
你听了之后深深地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用你那双可以望穿人心的漂亮眼睛看了我一眼,眼里包含了浓浓的怜悯与心疼,随后便转身悄然离去。
我望着你的背影,没有去追寻,任她消失在我的视线,然而却抚不平心中掀起的涟漪。从那天起,我散尽了颓废,重新焕发了信念,继续我的寻仇之路。
那一年,我找到了线索,寻着线索找到了仇人的爪牙,于是我便浑身是血,倒在湖边。那是仇人的血,也是我自己的血,尸体遍野,鲜血染红了湖泊,我昏迷不醒。
醒来之后,我再次见到了你,我躺在床上,满身绷带,那是你亲自为我绑的。而你趴在床沿,,面容平静,带着一抹甜甜的微笑,鼾然入梦。
我静静地看着你,看着你柔顺的长发,看着你甜美的表情,看着你优美的睡姿,看着你,静静地看着你,直到…良久,我轻轻的起身,轻轻的下床,轻轻的开门,然后毅然决然的离开,没有在意到你那颤动的睫毛。
那一年,我二十岁,你十八岁,那是我们的第二次相遇,我…欠了你。
那一年,我带着微笑,独自走在树林里,我很愉悦,因为我又灭掉了一个仇人的爪牙,找到了新的线索。所以我很高兴,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会找到真正的仇人,将他杀掉为师傅报仇,我内心充满了希望。
前面传来了打斗声,我没有在意,继续向前走着,闭上眼睛倾听这美妙的厮杀声,那兵器的碰撞声是那么的悦耳,简直就是天籁之音,仿佛就是老天为了我而奏响的凯旋之乐,使我的心情更加的愉悦。
下一刻,我美好的心情全部消失不见,我震惊了,我生气了,我发怒了,我疯狂了,因为我看见你了。你满身是血,染红了白衣,踉踉跄跄的朝我跑来,我想不到我们竟然会这样子相遇,于是我控制不住自己的精神,失去了理智,化成了魔鬼。
一夜屠尽三千人,只为还卿一恩情,从那以后,我有了一个名号——魔神经。
我将昏迷中的你送回了家,以师傅传我的医术将你的伤治好之后,趁着你还未醒来,我悄然的离开了,却不曾发现你眼角的那颗晶莹的泪珠。
那一年,我二十二岁,你二十岁,我救了你,我以为…我不再欠你,所以我走得很洒脱。
那一年,你出现在了我的面前,带着满脸的忧郁。我心疼了,是的,我心疼了,那是师傅走后,我第二次感觉到了心疼的感觉。
于是我问你为何?你没有说,我也没有再问,我们就这么秉烛夜谈,谈了很多很多,都是我在诉说,你在倾听。
那一夜,我对你说了很多,说了小时候的事,遇到师傅后的事,为师傅报仇的事,以及将要去做的事,这一切,都是为了抚平你眉锁间的那抹忧郁,因为…忧郁不该出现在你的身上。
第二天,你离开了,依旧带着你的忧郁离开了,而我也有了,带着的信念走了,去做我要做的事情。
我来到了当地的一个势力门前,根据消息显示,这里是仇人的一个重要爪牙,若是能够将其灭掉,一定会让仇人的实力大损,于是我来了。
可是,我失策了,敌人竟然知道我要来此,于是安排了无数埋伏来针对我,高手如云,杀手如林,将整个城池包围得里三层,外三层,整片天空更是布下了禁空的禁制。
所以我失败了,被敌人团团围住,但是尽管如此,我依然没有放弃,我挥着剑不停的杀戮,剑断了便夺取敌人的刀继续杀戮,刀断了便挥着拳头继续杀戮。
一路衣袂染血,尸横满地,哀嚎遍野,我不断的杀戮,不断的突围,一层又一层,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杀了多少人。那时心已麻木,只有机械般的挥舞着拳头,打碎拦在面前的一具具身体,朝着一个不知名的方向艰难的逃窜着。
终于,我走到了路的尽头,来到禁地之所,退路早已被敌人全部封锁住。人海丛丛,密密麻麻,望不到尽头,全部都是来取我的性命的敌人,我知道,我已无路可退。
那一刻,不知为何,我脑海中不知不觉浮现出了你的身影,我不怕,我不怕死,但是我不愿意死在敌人的手里,这个世界上谁都休想取走我的性命,除了我自己。于是带着高亢的笑声,我大步迈入了死亡的禁地,没有回头。
那一年,我二十三岁,你二十一岁,我以为我将会就此死去,那将是我们的最后一面,我以为我们就此…缘灭。
那一年,我出来了,我从死亡禁地中走了出来,带着一身绝强的修为,我意气风发,誓要灭掉仇敌!
于是我开始了杀戮,无边的杀戮,灭掉了一个又一个势力,杀掉了一群又一群的仇敌,我所向披靡,无人能挡。
终于,第一个仇人的全部势力被我连根拔起,也让我遇见了他,他叫屠万雄。于是我与他大战了三天三夜,将他打成重伤,然后他开始逃,我则开始追杀,直至持续了数天,我听到了一个消息,关于你的消息。
于是,我放弃了追杀,因为你,因为消息中说你被他们捉住了,让我去救你,让我空着双手去救命。他们说若是我不去,你便死,所以我去了。
当我看见你时,你依旧是那么美丽,没有丝毫的变化,眉宇间依旧带着浓浓的化不开的忧郁,只是雪白的脖子上多了一把森白的长剑。
他们叫我自废修为,否则那把长剑将会划破你的脖子,带走你的生命,我很生气,我很痛恨,我大骂他们无耻,可他们却一无所动。
于是,为了你,我低头了,我屈辱的低下了头颅,在他们面前散去了我一生苦苦奋斗得来的修为,散去了我替师傅报仇所需的修为。为了你,我让自己成为了不肖之徒,愧对师傅的教育之恩。
我的内心很痛苦,真的很痛苦。不过让我欣慰的是,他们果然遵守了诺言,那把长剑离开了你的脖子,我笑了,灿烂的笑了。
但是我发现你却哭了,两行清嘞从你紧闭的眼睛里流了出来,我不解,你为何没有睁开眼睛,为何不睁开眼睛来看我?那一刻我不懂,但是接下来,我懂了。
他出现了,我从未料想过他会出现,因为他是那么的高高在上,令千万人所敬仰的存在。可是他却出现了,与他们一起,与那些卑鄙无耻的人在一起,他们奉他为主人,那一刻我很吃惊。
可是他一出现,眼眸便盯向了我,我知道了,他是为我而来。果然,下一秒他出现在了我的面前,大手覆在我的脑袋之上,我已经散去了修为,根本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在我的灵魂中布下了封印。
他怜悯的看着我,对我说他对我的灵魂布下了九层封印,让我今生今世再也无法修行,这是对我的惩罚。我不在乎,我根本不在乎,我只在乎你性命。
但是,下一刻,你睁开眼睛了,你终于睁开眼睛了,我很高兴,我以为你睁开眼睛是为了看我。可是你没有,你没有看我,你看向了他,你居然留着泪水喊他师傅,他也喊了你的名字,对你说了三个字:辛苦了。
那一刻,我懵了,我无法相信我听到的事实,我定定的看着你,希望你能够否认,可是你没有,你把头转过一边,轻轻的对我说出了三个字:对不起。
我的脑子一片轰鸣,随后笑了,悲惨的笑了,我仰天狂笑。笑我的年轻,笑我的懵懂,笑我的无知,笑我的痴傻,笑我的愚蠢。
我虽在笑,但眼泪却不停的滑落,然后我疯狂了,我要与你们同归于尽,这是我那一刻的念头。
于是我不惜一切代价的运转吞天决,将一方天地的所有精气能量吸取一空。那一刻苍穹崩锐,大地龟裂,我短暂的获得了修为,获得比之之前更强大的修为。
然后战斗爆发,我以一敌十,疯狂的战斗,毫无留恋的战斗,毫无情感的战斗,因为我的心已碎,唯一的执念便是杀了他们,替师傅报仇!
而你,则在旁边看着,一边微笑一边流着眼泪见证着这一场战斗,直至那最后一刻,我离开了。
我还记得,我离开的那一刹那,我依然不受控制的看向了你。而你则是闭着眼睛,仿佛不愿让眼前的浮杂沾染了你那清澄的眼睛!
于是我的心彻底的碎了,变成了粉尘消散在了你我的世界。
回想往日的一幕幕,莫澶心头无比的沉重,呼吸都显得尤为的急促与紊乱,脚步更是显得格外的沉重。
路名听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心中愈发的恐惧。他的内心在狂吼:自己不能死,绝对不能死,要死也要等到把那件事情做完了再死,绝不能在这里死掉!
莫澶眼神冰寒,一步一步的来到路名身边,脸上不带丝毫情感,仿佛回到了心碎的那一刻,大手缓缓的向着路名的脖子伸去。
莫澶的手缓缓接近路名的脖子,路名则是因为被莫澶的气势所压迫,无法动弹分毫,只能感觉着危险慢慢逼近。
就在莫澶的大手抓住路名的脖子,就要使出力气将之拧断的时候,原本无法动弹的路名猛然探出一只手掌,稳稳的抓在莫澶的手臂之上,随即脑袋狠狠上仰,朝着天空怒吼道:“我不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