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茗烟首先到了自家的绸缎庄视察了一番,结果果然还是受了新开张的红绣坊的影响,导致流失了两成客户。
“大少爷,这个如何是好?老爷现在又不在家,出门谈生意去了,再这样下去不行啊。”齐伯着急道,“以前也虽然有过,但都是小大小闹,一时的新鲜劲儿,毕竟料子质量是次品,但这次不一样,红绣坊的东西老奴看过,质量绝对是上乘!”
“稍安勿躁,齐伯。”纳兰茗烟淡然的开口,“您先安抚其人,以前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至于流失的两成客源问题,我给您想办法找补回来。”
“好,少爷。”齐伯说道,“有您这句话,老奴就放心了,我这就下去安排去。”
看着齐伯安心的背影,纳兰茗烟紧了紧手中的折扇,回头和弄玉对视一眼后,纳兰茗烟说道:“走去红绣坊走一遭。”
“是,小姐。”弄玉兴奋道。
“你兴奋什么?又不是去砸场子的,咱们是去买东西的。”纳兰茗烟好笑的看着她。
来到红绣坊门前,果然人头攒动,把大门都给堵上了。纳兰茗烟带着弄玉在外围站定,观望着情况,见有人买到成品出来,纳兰茗烟命弄玉将人拦下来询问一番:“这位小姐,这家。
红绣坊的东西如何?”
“东西如何,公子不如问这身后的老板,岂不是更好?”身后突然传来一句女声,打断了纳兰茗烟问话,转身看将过去,那立于身后的人影让她感到有些意外。
“苏姨娘!”弄玉率先道出来人身份,有些惊讶道。
“姨娘是何时回来的?”纳兰茗烟问道,自从当年分家之后,纳兰茗扬便带着二房一干众人连夜消失,她纳兰茗烟想到多年以后,竟然会在这样的情景下遇到苏姨娘。
“公子想要的知道的,姨娘自会给你说,只是可否借一步说话?”时隔多年,洗去了满脸胭脂红粉妆容的苏姨娘,现如今面容纯净,笑容温和,与当年那个飞扬跋扈,满脸不屑的女子相去甚远。
“好,姨娘请。”纳兰茗烟收起手中折扇,拱手施礼道。见对方微微颔首后转身离去,立即带着弄玉跟上。
这是京城最大的客栈“傲来居”,此时纳兰茗烟正与苏月娘二人相坐于其中某件雅居之中。
“姨娘是何时回来的?”纳兰茗烟站起身来,亲自斟上一杯茶奉上。
“当年我就瞧这你是个机灵聪慧的,果然不错,竟不声不响给了那样大的一个动静!”苏月娘断气杯子亲抿一口道。
“姨娘说笑了。”纳兰茗烟闻言淡淡一笑,“不知姨娘今日突然出现,将我带至此处有何事?”
苏月娘见她如此风淡云轻的模样,放下手中的杯子,看着她说道:“你方才不是在红绣坊门外询问东西如何嘛?何须询问他人,你问我就可以。”
“姨娘此话怎讲?”纳兰茗烟不解道,但心头却自苏姨娘出现后隐隐浮现一个念头。
果然,对方接下来的话印证了纳兰茗烟的猜想:“我的大小姐,你还不明白吗?这红绣坊的老板就是你那卷土重来的二叔纳兰茗扬!他此番回来便是要与你来争夺茗家的!”
意料之外,但也在情理之中。纳兰茗烟听后心中也只有一瞬的惊讶,过后便觉得此间事合该如此,当日纳兰茗扬那般干净利落的离去,便印证着他此次声势浩大的回归,合该如此!
“多谢姨娘相告,纳兰茗烟知道了。”纳兰茗烟起身对其略施一礼道,“只是有一个问题,纳兰茗烟一直很想知道,姨娘是二叔的人,却一直对二叔所做之事直言不讳,多次出言提醒暗示,这是为何?”
“因为我爱他。”苏月娘道,“从他把我带进纳兰府的那一刻起,我就爱上了他!原本不过以为他一时风流豪言做不得数,没想到竟真的将我接进了府,许我名分。”
她将面前杯盏重新蓄满茶水,继续道:“就像这杯子一样,水给的多了就会满了溢出来,我对他的爱最开始毫不掩饰,结果最后落了个红颜未老恩先断的下场,他接我进府,不过是为了实现当初在众人面前一时激愤的诺言罢了。跟在身边久了,对于自己的男人自然了解的多了,知道他为人风流成性,知道他与府中丫鬟暧昧不清,更知道他对这偌大的纳兰府存着的心思。”
“纳兰茗烟谢姨娘解惑。”纳兰茗烟听后对面前的女子心生敬意,敢爱敢恨,心如明镜。
“如无他事,纳兰茗烟先行一步。”纳兰茗烟起身准备离去,打开房间门时,她见身旁的人一副欲言又止,想问又不敢问的模样,心下觉得好笑,只好替她开口询问道:“还有一事请教姨娘,抚琴如今可还安好?”
“那丫头如此对你,亏你到如今还想着她。”苏姨娘闻言轻笑讥讽。
“还望姨娘告知。”纳兰茗烟含笑道。
“已经死了,她当日出卖了你二叔,你还能指望她会被好好善待不成?”苏姨娘叹息,“那之后三个月不到的时间就死了,也是可怜。”
望了一眼身边的人,纳兰茗烟道谢:“多谢姨娘,保重。”
纳兰茗烟带着弄玉一路向纳兰府走去,身后的丫头自除了“傲来居”后便异常的沉默。
“以你的聪慧,我以为你该猜得到她的结局才对。”纳兰茗烟边走,边淡淡道。
“是,我是猜的出来。”弄玉轻轻开口,语带哽咽,“我从您当年许她入二房一门时,便猜到她的下场,可是、。”
“可是什么?你既是知晓,如今这副模样又是如何?”纳兰茗烟说道,“凡道貌岸然之伪君子,背后定是睚眦必报之奸恶之徒,如我二叔这样的人,吃了亏,必是不会自己忍受的,自然要好好发泄一通,抚琴当日出面指正,如不在他身边还好,既然人被他要去,就是他的人,死生都由他做主了。”
抚琴的死在她的意料之中,纳兰茗扬此人既然对她都下得去手,一个小小的丫鬟,根本不会放在眼里。
“奴婢明白,但还是伤心。”弄玉轻轻啜泣。
“好了,擦擦眼泪,回府之后莫要让母亲知晓此事,否则母亲也是要伤心的。”纳兰茗烟叮嘱道,“现下还是回去好好想想怎么解决绣春楼的事情吧,二叔此次来势汹汹,矛头直指绸缎庄,咱们们还是需要谨慎一些,父亲明日也该回来了吧?”
“老爷临走前说三日必回的,如今也到了三日,想来明日该是回来了。”弄玉说道。
“嗯。”纳兰茗烟此刻一心二用,一面与弄玉交谈,一面心中快速梳理着事情的原委,想着应对的法子。
纳兰茗扬此番借着价格之争打压“绣春楼”,无非想截断她们的客源,造成是她们绸缎庄故意卖高了价格的假象,损伤茗家的商誉。但此举也只能是权益之计,暂时性奏效而已,除非纳兰茗扬打算拼的倾家荡产,否则按照现如今的红绣坊来看,不出一月,必出问题!纳兰茗烟自然是可以安安心心等到一个月后,红绣坊自行“了断”了自己,不用费一丝一毫心力,但是一个月的时间内造成的商誉损失和客源流失却是一个月之后无法弥补的。
所以,她等不起!必须要主动出击,将这两日“绣春楼”的劣势扭转过来才可以!
纳兰茗烟的心中渐渐形成一个想法,但还需要等纳兰茗岚回来好好合计一番。至于她那位道现在还没有露面的二叔,纳兰茗烟打算找个时间好好上门“拜访”一下,这一回,一定叫他印象深刻!
不过,现在最需要安抚情绪的是“绣春楼”的一干人等。
“等等,弄玉。”纳兰茗烟站定脚步,“咱们回绣春楼去。”她拉着弄玉转身折返,向自家的绸缎庄走去。
“齐伯。”纳兰茗烟一只脚刚踏进楼内就立即唤道。
“少爷?”齐伯从里面出来,“您怎么回来了?不是去、”他看着去而复返的纳兰茗烟问道。
“您先别管,把楼里的人都叫到后面的院子,这里暂时留下两个人照看就行,我有事情要说。”纳兰茗烟吩咐道。
“好,我这就叫人去。”齐伯见她面上严肃,心知必是大事,一刻不不耽误的去叫人去了。
看着面前几十来号人,个个的脸上或多或少带着些担忧和愁云,纳兰茗烟心知即使齐伯安抚过,作用也是不大,这些人的心里依旧揣着不安,担心“绣春楼”,更担心自己。
“我是茗言,绣春楼的少东家。”纳兰茗烟开门见山,“我知道这两日你们被红绣坊的事情弄得人心惶惶,今日我亲自前往查看过,确实红绣坊的出品质量不在我们绣春楼之下。”此言一出,众人立刻议论纷纷。
“那怎么办呀少爷?”有人出声询问,“今天我家婶娘还在问我为什么咱们的东西比别人家卖的贵,是不是赚黑心钱?我还说质量水平不一样呢,现在既然质量差不多,咱们是不是也要讲价钱降低一点儿啊?”
“各位都是我茗家多年的老员工了,绣春楼的出品价格你们心中最是清楚是否公道。”纳兰茗烟高声说道,“我茗家自认经营多年,一直从未刻意高价出卖过,此番纠葛是有人蓄意挑拨,各位心中都清楚如此品质的东西本身售价就是我绣春楼最是合理,那红绣坊若一直这样低价售卖高价商品,不出一月,定会自乱手脚,如此各位根本不用有任何担心和负担,想平日一样工作即可,有什么事我父子二人率先顶着,于诸位也是殃及不到的。”
“对对,这样的低价,对方根本撑不住一个月,我们根本不需要担心。”一人说道。
随后另一位年长的员工也附和道:“咱们绝不能也降低价钱,否则倒是让人误以为我们绣春楼真的虚高价钱。”
“就是就是。”众人点头。
“好了,既然少爷说了不用担心,大家就把心放回肚子里吧,该怎么干活就怎么干活。”齐伯发话,让众人回去。
“少爷,这事儿?”等人都走了,他才问道。
“此事等明日父亲回来,我自会与他商量对策,齐伯不用担心。”纳兰茗烟说道,“只是您这几日多留心,这次的事情是我二叔一手谋划的,他已经回到了京城。”
“是,少爷!老奴记着了。”齐伯闻言,神色顿时严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