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涵，天天忙碌着招商的事，还有时间看书吗？”不知为什么我会问晓涵这样的问题，“现在，我天天和乡村那些村民打交道，以为自己都是一个农民了。”
“那是有点自轻自贱的感觉。”晓涵微笑一下，“我都对你说多少遍了，做人关键地是自己看得起自己。对了，你喜欢看书的话，以后可以到我那里去借书看。我在招商引资办是设立一下图书室的，这样说，你可能不会理解。以前，在乡下教书，一直没有忘记读书的习惯。单位有几个年轻人，我号召他们是要多看书的。”
“晓涵姐，我想去看书的话，也可以去你那里。”清浅冲晓涵点下头，“嗯，你会答应的，那我就先谢谢你了。”
“谢啥子嘛。”晓涵拍一下清浅的肩膀，“以后，咱们一块合作，还请你多照顾我呢。现在，我有时在咱们县里的职业培训中心和一些职业学校兼职，天天把时间排的满满的，这样，就不会想一些不愉快的事情了。这日子过的，走一步算一步吧。”
“晓涵，你天天和那些老板打交道，有这么好的机会，你怎么不自己干呢？”清浅笑了笑，“这年头，哪个人不想当老板呀。你是个人才，没看出来？”
“你们才是人才呢。”晓涵笑了，“你那一位志高也是搞文学的料，我和他接触过，他读的书，真不少哩。清浅，我是认真的。家里出事以后，我觉得自己好长时间以来都有些神经质。有时候会突然冒出一些不着边际的话。觉得生活无聊，想找点刺激，想玩点新鲜，有时，又觉得乡下的空气好，也想回去过一种田园生活，是的，我就是这样想的。又想，当初我从一个乡村老师来到城里，现在，有了这里的一切，咱们一步步走到今天，容易吗？有这么安逸的生活，也可以纸醉金迷，甚至可以一掷千金的，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呀。不过，那样的时候，总觉得自己的生活缺少点什么。是的，我是有这样的感觉。不过，我正在找。但愿咱们都能找得到。刚才我说了，天天把自己的日程排得满满的，这样，就可以充实起来了。真是没有办法，告诉自己，做人要乐观一些嘛。现在，就是要慢慢适应城里的生活，慢慢学着做城里的人。时代在变，人也要与时俱进嘛。尽管你可能到时候得到一些物质上的东西会感觉到空虚，但你如果什么都得不到，不还是一无所有吗？”
“和金枝经常联系吧。”我问，“她现在天天在养殖厂忙碌，不想着招工的事了吧。”
“问过她，是的，现在，她想开了，对我说，现在只是在养殖场里干活，以后，看能否把养殖场包下来。”晓涵微笑一下说，“我觉得她也许不该这样对我说出她的野心，当初，想靠柳三棉招工，现在又想自己经营养殖厂，真是一个野心家呀。金枝也是喜欢看书的，有时，她会到我那里查点资料呢。是的，书籍是人类进步的阶梯，想来大师说得有道理，读书人身上总在有意无意间透出一丝儒雅，尽管现在人们动辄上网，但只有真正操起书本，才能捧出传统文化的感觉。由是，不管其结果如何，哪怕老庄周易河图洛书只剩些碎片，那也是这儿亮丽的辉煌。世间重名利，读书滋味长。传统文化的魅力，正是现代网络操作中很难沟沉出的一种古韵，操书在手，往往带着一种沧桑的古朴；打开一本泛黄的旧书，你会感到面前仿佛坐着一个逝去的生命，给人一种归依感。岁月磨蚀，传统文化依然带着崭新的犀利。不过，不管你是否接受，一个网络时代已经来临，现在咱们都一样，对现代新兴的一些东西是不能接受的，有时，真的很怀念那些读书做学问的岁月。”
“是的。”我点一下头，“随着社会信息化步伐的加快，在信息成为经济和社会发展的战略资源背景下，信息资源管理日益受到图书馆学者的关注，同时，也被公众广泛接受。网络化、数字化以及资源共享，现代科学技术纷繁复杂，交叉学科、新兴学科和边缘学科的产生，还有，就是科技的发展及成熟的速度加快，各项新技术的应用越来越广泛，社会的变革，真的太快了。”
“你的四荒拍卖会准备的怎么样了？”晓涵说，“有意让刘克义也参加，不会吧。”
“只是想和他谈一下他对墟圩子投资的设想。”我说，“看来，今天，我和清浅算是白来了。”
“中午，我约上志高还有金枝，咱们一起聚一下吧。”晓涵说，“我知道，乡村工作不是当初想像的那样，不过，也不是天天如履薄冰嘛。是的，现在社会正处在一个大变革时期，人的思想也在不断变化着。既然被组织上选排到这样一个工作岗位上，就要把份内的事情办好。尽心尽职，尽可能地把自己的本职工作干好，也算是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吧。对于墟圩子镇子的情况我还是知道一些的。镇里既没有工业，也没有企业，要钱没有钱，烂摊子一个。遇上计划生育检查、党建检查什么的，天天要忙碌不停。不过，我觉得你的一些规划如果能实施能发展起来的话，完全可以带动整个乡镇的经济工作。这叫以点带面吧。关键是要引导村民进行产业结构和种植结构的调整，是不能用行政手段的方法让村民干什么或不干什么的。比如说你们墟圩子有了一些养殖专业户，可以用以点带面的方法，在村子里多搞一些嘛。现在，金枝都有意自己发展养殖业了。还有，你要搞四荒拍卖，这个做法如果效果好的话，甚至可以在全市进行推广。”
“就算可行，也只能是先在选派干部呆的几个选派村子推广吧。在全市推广？你以为你是市长呢。”我笑了。
“这有什么不可以呀。”晓涵一脸认真的样子，“王书记，怎么了，你以为我就当不了市长吗？对于基层工作，我并不是不熟悉。眼下，要搞村两委班子换届选举，对于这一点，你要采取有力措施将涉黑涉恶人员排除在换届候选人队伍之外，一些村霸，一些宗族势力，都不能染指咱们的基层政权。还有那些私下拉票贿选行为，有恐吓威胁村民的行为，你都要排查掌握，在调研摸底的基础上，真正选举出称职的村干部，那样，村子以后的发展才会有持续性。不然的话，你们这些选派干部走了以后，还不是来和不来一个样？”
晓涵的话是有道理的，回到墟圩子后，我在拍卖四荒的村民大会上，和大家讲了下一步村民改选的事情。
大队部的会议室里已经坐满了人，看了一眼叽叽喳喳的村民，我咳嗽了一声。
“静一静，大家不要说话了。今天在座的都是经过村民推选出来的村民代表，咱们今天会议的主要议题是拍卖四荒。”我还想说什么，这个时候，张富友站起来。
“不要说话了，大家听王社讲。”张富友如此一嗓子，会议室里一下子静得掉根针都能听得见。
“谢谢你，张书记。”我冲张富友微微一笑，张富友也冲我微微一笑，我说，“今天，咱们会议的主要议题是拍卖四荒。也就是咱们村子的那些闲置下来的荒山，荒滩，荒地，荒池塘。”说着，我把一张纸挂在黑板上，“瞧，这就是咱们要拍卖的一些四荒的地理位置。如果大家同意对这些地方进行拍卖，咱们今天就把这些地方做好标底，开个墟圩子的全体村民大会，让全体村民对这些四荒进行公开竞争。”我看一下会场的人，示意一下白主任说，“好，既然村民代表们同意对我村的四荒进行拍卖，那咱们今天就开始报名登记。”有愿意对黑板上标好的这些四荒地进行交易的，就先到白主任这里来报个名。”
会场上，熊书记和汪镇长也参加了。
“王书记，你辛苦了。”汪镇长说，“如果这次你搞得成功，我会在整个墟圩子镇推广你的经验。”
“难说，不知能否搞得成功。”熊书记看我一眼说，“王书记，等了老半天了，没有人报名呀。没有人来，怎么回事，到现在没有人报名，是不是你的舆论工作没有做好呀。”
“汪镇长，熊书记，可能是有些村民还没有接到通知，也许，来的人，正在思谋着是否合适吧。”张富友哈哈笑了起来，他看我一眼说，“王社呀，来咱们村子不长，毕竟有些情况你还是不够了解嘛。不过，这也不怪他。年轻人嘛，总想干什么事走在别人前边，出出风头，这也不是啥子坏事。咱们墟圩子呀，你要说是给村民们发钱发东西，大喇叭一声哟喝，立马村子里的百姓都会大人小孩子把大队部围个里三层外三层，那可是水泄不通呀。可你要是想从百姓那里掏出一分钱来，就是你用大炮对准他的腚门子轰，他也会把那一分钱夹得紧紧的。”
“有那么夸张嘛。”熊书记哈哈笑了起来。
“应当有人来的。”我并没有笑，“熊书记，汪镇长，这个事情我是经过盘算过的，至少张老三和李志高他们两个会来报名的吧。”
“现在，老三安心养他的小鸡，志高在城里是什么公司的管理人员了。”张富友说，“我看，算了，请镇子的领导是喝水还是喝酒，你自己想清楚吧。”
“算了，我和熊书记回去吧。”汪镇长起身，似乎有些愠怒，“看来，准备工作做的不够充分嘛。”
“汪镇长，熊书记。”张富友说，“算了吧，眼看着天也到晌午了，你们和几位镇的领导都到我家里去吧。再说，王书记这里少油无盐的，走，咱们都去吧。王书记，你也去。”
“张书记，我就不去了。”我有些懊恼。
村委会门口，张富友招呼着几个人上车。围观的群众议论纷纭。
“到底还是张书记，镇里来的人都去他家了。”马潮冲我不怀好意地笑一下，“王书记，你也当村官呀，上边来了人，应当在你这里留下的。”
“那个矮胖子，有点白头发的人，乱搞男女关系，现在还在镇子里当着官哩。”一个群众说着用手指指点点。
“别瞎说，镇领导哩，不是那样的人。”另一个群众有些不服气的说，“到底还是张书记呀，镇领导还是相信老张家的实力嘛。”
“都回去吧。”我冲围观的群众的挥一下手，“都回家吧。把咱们村拍卖四荒的事情相互转告一下，也可以对你们的亲戚讲，什么人都行，只要他愿意出钱。”
“王书记，早先看你像个能干事的，现在，也是张口闭口都是钱呀。”一个群众说，“难道你也是当官不发财，请我也不来。是的，哪个当官的不是为了一个钱呀。瞧，镇领导现在不也是和张富友穿一条裤子吗？他们一块上的车，今天晌午还不喝得像拧儿似的。”
“先上车的那个姓熊，以前我没见过他，听说是新来的镇书记，瞧，人家新来的镇书记就去老张家喝酒，嗨，上边来的人，还不都是去张书记家中西方。”一群众说。
“去你家？你是管得起人家吃还是管得起喝？真是的。”另一个群众说，“走吧，咱们各回各家，面条子面疙瘩吧。”
小车在群众的议论声中驶去。
望着远去的小车，我点燃上一支烟深吸一口。我并不想参加张富友家的酒宴，只是觉得拍卖四荒的事流产，有些郁闷。
我想发泄自己的情感，想到了白狐，下意识里总觉得那个白狐就是晓涵。
我的信息：晓涵，你在干什么？
晓涵的信息：查点资料呢，怎么，你不会是想来我这里吧。天快晌午，还没吃饭吧，要不，你过来，咱们一块去吃饭。
我的信息：算了，不合适的。
晓涵的信息：有什么不合适的，来吧，我们正好谈一谈开发墟圩子的一些情况。
我的信息：晚上，我要给那些村民上电脑课。墟圩子，这个地方是挺落后的。看来，村干部真的需要进行整合，一天忙碌得不知东南西北，拍卖四荒的事，却没有干成。
晓涵的信息：我还忙得小辫不沾脊梁股哩，可惜，我的头发越来越扎不成小辫子了。你对墟圩子的一份热心和爱心，我体会得到。其实，你也是一个性情中人，拍卖四荒的事，可能和村子的实际情况不是想象的那样。
我的信息：通知贴了，大喇叭也叫了，又是村民大会，又是选举村民代表，忙乱了一阵子，可现在不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嘛。就是不知道拍卖会上怎么没有投标？这个墟圩子真的是有自己的特色。现在，我知道了，如果张富友参与这个事，我就是把大喇叭喊破，也不会有村民来投标的。
晓涵的信息：为什么呀，投标的事说到底还是一个钱字嘛。没有钱，怎么参加竞标呀。你要进行公开拍卖，还要召开村民大会，但村子的经济情况你是不掌握的。
我的信息：真是的，现在弄的真是一场闹剧嘛。我的想法和做法都是对的，按程序是要这样走的。就是没有一个村民来买，还有，当初有几个人都要承包梨山，怎么没有来呀，真的想不通。
晓涵的信息：承包合同书和开发梨山的规划书是需要慎重的，然后再可以参加你公开招标呀。实际的情况，并不是想象电影里演的那样，你这边叫价，下边有几个人不停地举着牌子，一个比一个高的报着价格。在墟圩子，这是不可能的。出尽风头，你觉得让人看笑话了吧。村子的情况也就是这么一个情况，不要想着把一个事搞得多么轰轰烈烈。就这样吧，到时候自然会有愿意购买梨山这个荒山的承包权。我相信，会有人和你的心情一样，想让整个荒荒秃秃的梨山都变成绿色，三年内，让梨山上到处花枝绽放，果实飘香。还有，那个清浅人不错的，是个村干部的好材料，她现在村副主任，你要好好培训一下，培训一下。
我的信息：晓涵，有很多个今晚，我睡不着的时候，或者是醉酒的时候，给你发信息，你不会怪我吧。
晓涵的信息：你要把一些致富能手列入预备村干名单。
我的信息：晓涵，你是白狐吧。
晓涵的信息：说什么呢，莫名其妙。
然后，晓涵就不再回我信息。
打开电脑，我给白狐发信息。
我：白狐，现在，你在吧。
白狐：在的。
我：你叫什么。
白狐：怎么了，以前，你是叫我小白的。
我：小白，你是不是晓涵。
白狐：姑且把我当成晓涵吧，怎么了，有什么事呀。既然你那么想知道我的一些情况，你可以把我想像成晓涵的。王社，有话咱们慢慢说。
我：拍卖四荒的事，没有成。我本来想把梨山脚下那个池塘卖掉，把梨山的承包权卖掉，在大喇叭里哟喝的，以为有人来投标，就能当着村民代表的面进行签合同呢。我还用心撰写了购买池塘承包权的合同书，哪个准备出多少钱，承包多少年，一年要向村子里上交多少钱，还设计让投标的人当着村民代表的面签合同书，上交首付的承包费用。现在，却没有人报名。是的，也许有人笑话我做事也不考虑前因后果，真的是不知深浅哩。一天到晚咋咋唬唬，拍卖四荒，动静搞得那么大，就差把电视台的人惊动过来了，可最后弄得没有一个百姓来买。真是好笑。
白狐：有这样的言论吗，自己想像的吧。看来，你是有些不知深浅，当初，你是准备把四荒卖的钱用来挖老河口吧。你是这样想的。杏花湾那边你活动的怎么样了？老村长发过话的，只要你王社敢提修河的事，他就和你没完，不能像上次那样只是吓唬吓唬你，他们杏花湾的人要给你点颜色看一看的。
我：没啥，没啥，老村长已经答应我了，他愿意和墟圩子的人一起整修老河口。老村长，应当是你父亲吧。
白狐：看来，你真的要把我当成晓涵了，算了，今晚有时间的话，再聊吧。
白狐下线了。
哪个是白狐，我百思不解，看来，这个白狐不应当是晓涵，难道她是清浅吗？要不然，对我对墟圩子的情况，是如此了如指掌，如果一清二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