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秦武阳在修炼《九鼎印》时意外领悟“镇压”意境,和《九鼎印》本身的“毁灭”意境并存,成为大荒少见多意境技艺。当时孟吟风对秦武阳的《九鼎印》可是报以厚望,非常期待进阶之后的《九鼎印》将会以什么样的面目出现,毕竟多意境技艺凝聚精魄后,精魄就兼备多种力量,威能犹在一加一等于二这样简单叠加上,况且“镇压”和“毁灭”同属于大荒顶尖的意境之一。当初在黑风山脉孟吟风两人就被韦明安用兼备冰火两种力量的《冰火两重天》精魄追杀过。那些顶尖势力弟子能够越阶挑战,很大程度依靠是招法精魄威力的优势,但孟吟风在那一战中,精魄精妙的优势丝毫没有体现,除去修为的差距外,具备双重力量的精魄在威力比拼中也不处于下风。
孟吟风曾指点秦武阳,多意境技艺要突破,首先保持各种意境的齐头并进,保持平衡;其次促进各意境融合。两者缺一不可,满足两个必要条件才能实现真意向精魄的转化。
这终究只是孟吟风在玉虚宗藏书中了解那些修炼多意境经验之谈和突破心得,但每个人的际遇不同,这些只能当理论知识学习、参考。《九鼎印》数年间一直没有任何进展,就是在要兼顾两者的平衡和推演两种意境融合之路上蹉跎。
按孟吟风的说法,“水”与“火”,“阴”与“阳”,“静”与“动”等那些对立意境都能被前人找到水乳交融,龙虎相济的平衡之道,秦武阳本以为融合“镇压”和“毁灭”这两种风马牛不相及的意境难度可能会低一些,何况在之前的战斗中,“镇压”之力负责精神攻击,“毁灭”之力负责物理攻击,两者各司其职,并没有出现一丝晦涩之意,爆发出超强战力,相得益彰。秦武阳怎么也想不明白,在自己尝试融合这两者之后,事情就演变成现成这样的状况,两者就像生死仇敌一般,不死不休。
扭曲、狰狞的表情出现在秦武阳脸庞,那代表这“镇压”和“毁灭”力量的青黑两气的争夺愈发激烈。每击出一拳,“镇压”之力与“毁灭”之力两者相互吞噬产生的破坏力造成的伤害给秦武阳肉身和经脉带来极大负担,这只是开始,随着秦武阳的推演深入,在识海中,两尊遮天蔽日的大鼎如高高在上的帝王各据一方,尽情释放出无尽威力,拖拽着青色虹光和黑色虹光激烈碰撞。
镇压青鼎,冠冕堂皇,镇压天地;
毁灭黑鼎,狂暴灭绝,毁灭天地。
每一次碰撞都产生惊天动地的动静,原本风平浪静的识海被两者绞得昏天暗地,秦武阳头痛像裂开一般。
撑不住了,再硬撑下去,神魂将会受损,那可不是闹着玩的,轻者根基受损,重者成白痴。秦武阳不甘心,正准备退出推演,结束这次突破时,一道黑白光芒从秦武阳怀里飞出,“嗖”的一声自秦武阳额头钻进去,正是许久没有动静的《造化阴阳石》。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秦武阳神情一僵,如化石般兀立在湖底一动不动,原本秦武阳搅得翻江倒海的湖底逐渐恢复平静。
秦武阳识海中,造化阴阳石散发着一股玄奥的气息,不,那是比玄奥更高深的气息,是一种“韵”的东西。镇压之鼎和毁灭之鼎,则变成一团青气和一团黑气围绕造化阴阳石欢快追逐,像个调皮的孩子。
秦武阳徐徐闭上眼睛,慢慢感受着那股“韵”,身上升腾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神秘、深邃,原本内心一些晦涩难明东西隐隐有豁然开朗的感觉。
“天地之数,始于一,终于九。九,数之极;极,乃归一。”念及于此,秦武阳不禁苦笑,真正的九鼎之力是极之力,纯粹之力。也就是说在“镇压”之力或是“毁灭”之力之间,秦武阳只能选择一样。无论之前真意级时两者表现得如何相得益彰,但一旦进阶到精魄级,赋予技艺灵魂,真正体现技艺的核心力量时,必须遵从技艺本身属性进行。但是选择“镇压”之力还是“毁灭”之力?秦武阳一时左右为难起来。
造化阴阳石释放出的黑白光芒一涨,如同一幅黑白画卷徐徐展开,一抹彩色出现。
日出月落,斗转星移,长河奔腾,崇山峻岭,花草树木,鱼虫鸟兽,活生生一个色彩斑斓世界。突然风雷大作,一尊漆黑万钧大鼎如一颗拖曳着黑色火焰的陨石从空坠落,所过之处,山河破碎,寸草不生。这是毁灭之力,毁天灭地。
狂暴、灭绝,拥有无上破坏力,让秦武阳看得心旷神怡,毕竟拥有伤害最大化力量是每个武者梦寐以求的。秦武阳强忍内心马上选择“毁灭之力”的冲动,心意一动,画面一转。
妖邪横行,生灵涂炭,一幅人间末日景象。突然瑞气普照,一尊青朴万钧大鼎凭空出现,镇压天地一切魑魅魍魉,万民朝拜。这就是“镇压之力”,天地臣服。
相比之下,“毁灭之力”更符合大荒武道世界尊崇的“无限暴力摧毁对手战斗力”武力理论,但是秦武阳迟疑了。如果单纯只看到这两幅画面,秦武阳会毫不犹豫选择“毁灭之力”,但一路走来,他明白“镇压之力”在战斗中对对手的精神攻击对对手造成多大的困惑,结合之前两者僵持不下的场面,“镇压之力”并没有看到的相比较之下的不堪。也许哪里还有没有领悟到的地方。
“之前对九的剖析,得出极的理论,但是鼎呢?”秦武阳自言自语道。此刻秦武阳感知能力极其清晰,甚至连周围水流的变化都能清晰感应,
鼎,重器也。九鼎,天授之器,天命所归。
孟师常言:“大道五十,衍去四九,人遁其一。”天道无情,尚留一线生机,作为天地重器的九鼎的核心力量绝不可能是灭绝天地的“毁灭之力”,而是镇守天地大势的“镇压之力。”
总而言之,秦武阳参悟出来的《九鼎印》的核心力量是“镇压之力”,偏重精神攻击,而非大荒流传的《九鼎印》的核心力量是“毁灭之力”,偏重物理攻击。
“来吧,我的《九鼎印》。”秦武阳缓缓睁开眼睛,轻轻一喝,将代表“毁灭之力”的黑气从识海中抽离。
“轰隆”,识海中风云变色,一抹青光如莲花绽放,一尊古朴青鼎自青光中冉冉升起,迎风而涨,瞬间如山岳兀立天地间,释放出无边威压。
一股恐怖威压如同远古巨兽苏醒般从自秦武阳身上散发,那片水域的生灵被这突如其来的威压影响下瑟瑟发抖,一些弱小之辈甚至瘫在湖底动弹不得。
明月当空,无数妖兽在孤峰湖边吞吐月华,一颗颗五颜六色的内丹在空中熠熠生辉。天地间仿佛产生某种感应般,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韵道隐隐从湖底升腾而起,紧跟着天地间浓郁的灵气从四面八方不断注入湖中,仿佛月华也被牵引,那些在专心修炼的妖兽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搞得躁动起来,无不拼命感受那股韵道,吸收已然形成旋涡的灵气,瞬间万兽齐吼,亢奋无比,惊天动地。妖兽世界对地盘观念极其重要,轻易进入其他妖兽领地可视为入侵,会引发生死大战的。其他地域的妖兽显然被这边的变故惊扰到了,纷纷驻足远眺,显然被这一幕给惊呆了,面对这样壮观的场面,一些胆大之辈悄悄靠近,以期分一杯羹,一个带动两个,两个带动十个,十个带动一百个……平日里视领地如命的妖兽们竟然无比和谐,瞬间在孤峰湖边挤满密密麻麻的妖兽,甚至连云雾山脉深处一些仅次于兽王级别的强大也被惊动,大有风起云涌之势。
无尽天地灵气在秦武阳身边汇拢,在湖底形成一道道激流,秦武阳目不转睛望着手心不断凝实的古朴青鼎,感受到期间蕴含着无边、纯粹“镇压之力”,那是一种天地间伟力。
这是全新的《九鼎印》,属于秦武阳的《九鼎印》,完全抛弃“毁灭之力”的《九鼎印》。
“嗖”一道黑白影子自秦武阳眉心飞出,钻进怀里不见,那股韵的味道自秦武阳身上慢慢消散。秦武阳双眼精光四射,《九鼎印》精魄已成,他急切了解这全新的《九鼎印》威力如何,心意一动,无视湖底千万吨湖水的压力,身如离弦之箭朝水面激射而出。
初阳跃出云层,柔和的晨光笼罩大地,沉醉于天地馈赠的妖兽们如痴如醉,显然它们得到了不少的好处,现场突破的不在少数。那股馈赠伴随着早晨的来临消失得无影无踪,众兽如云端跌落,那种感受让它们烦躁,引起现场骚动。
“哗”一道声音自水面冲天而起,正是刚突破的秦武阳。迎着初晨的阳光,湖边、水面、空中密密麻麻的妖兽让秦武阳头皮发麻,继而心中一喜,正想试验全新《九鼎印》威力,想不到这样快就有对手了,真是验证那句老话:“想瞌睡就有人送枕头”。丝毫没有想过引发后果如何。
正烦躁不安的妖兽们显然一愣,想不到水中出现一个人类武者,及至感受道这名人类武者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和血气时,无不见猎心喜。身上散发的血气旺盛如中天骄阳,尤其身上因突破而残留下来的气息带着那股韵味,比它们昨晚感受的那股有过之而无不及。
“啾”一声厉啸,一只就近五阶金羽雕率先发动攻击,散发寒光的铁爪朝秦武阳脑袋抓去。强烈的劲气将秦武阳皮肤刮得一阵刺痛。
“吼”,一些强大的妖兽不甘落后,一跃而起,朝空中的秦武阳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