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烨带苏韶音去了坤宁宫。
一路上，浓重的不安占据了苏韶音整个心脏。
可真的到了坤宁宫内，看着里面的惨状，本就做了心理准备的苏韶音，还是倒吸一口冷气。
萧烨真是禽兽。
“永宁郡主……”被砍掉双手，割去半张面皮的罗嬷嬷人倒在地上，她嘴角不断往外溢血。可那一张血肉模糊的脸，痛苦的扭曲成一团，根本就不能辨认五官。
苏韶音身子僵住了。
蒋皇后人在躺椅上，被一名宫女拿剑指着隆起的小腹。蒋皇后不敢乱动，唯恐伤到了自己腹中的骨血。
“萧烨！”看到萧烨瞬间，蒋皇后抓起一侧腰枕，朝萧烨砸了过来。
拿腰枕绵软无力，飞出去不远，掉在地上也只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噗通声。
蒋皇后方才的动作有些大了，导致她小腹处的衣服被割裂，露出涨成球的白肉来。
剑尖在蒋皇后小腹处，浅浅的割出一道伤口，血丝渗出来的瞬间，蒋皇后用力的握紧手心，红着一双眼睛憎恶的盯着萧烨：“本宫决不会放过你！”
萧烨闻言，声色淡然自若。他手搭在苏韶音肩上，将苏韶音拉近了一些：“永宁郡主，看到你想要的这一幕，是否心满意足？”
萧烨嗜血程度，远远超过苏韶音的想象。
此时听萧烨妄图把脏水泼在自己身上，苏韶音抿唇，看了萧烨一眼：“你真是一个可怜虫。”
萧烨脸上的笑容一僵，反手就是一巴掌。
苏韶音被打的嘴角溢出鲜血，人还未倒在地上，就被萧烨用力抓着手腕站起来。他冷笑着，对蒋皇后道：“若不是这个女人通风报信，我还不打算那么早就对付你。对不住了皇后娘娘，这孩子你生不下来。”
萧烨说完话，对蒋皇后身侧站着的两个会武功的宫女使了眼色。那两个宫女当即点头，端起桌子上早就放着的一碗变冷的深褐色药汁，走到蒋皇后面前。
蒋皇后大惊失色，咬紧牙关。
可她一个怀了身孕的妇人，能有多大的力气？
其中一个宫女上前，掰开蒋皇后的牙齿，将药汁灌了进去。
蒋皇后用力摇头，却因为力不从心，重重呛了一口。药汁虽然随着嘴角流在华裳上不少，可有一大半，还是进入了蒋皇后的咽喉，顺流如腹。
“不！”蒋皇后从松开时，发出了一声惨厉的嘶吼声。她泪如雨下，手指伸到嘴巴里，用力呕吐，想要把药汁都吐出来。
萧烨放肆大笑起来。
甚至到了这个时候，都不忘记诬陷苏韶音：“音音，你的仇，我帮你报了。”
苏韶音面色阴沉，抬眸看了萧烨一眼。
方才萧烨那一巴掌，打乱了苏韶音的发。她苍白的嘴角是一抹鲜血，却不能阻止神色厌恶又冷漠的看向萧烨：“你真是禽兽不如。”
非要用尽这样的手段，羞辱蒋皇后。
“哈？”萧烨不屑一顾的笑了：“蒋皇后人尽可夫，我这是为民除害。”说着话，萧烨捏住苏韶音的下巴：“你不要忘记了，现在自己的命，在谁手里。”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苏韶音看一眼疼的在地上打滚，身下流下鲜血的蒋皇后，只觉得触目惊心，忙收起了目光。
是不是萧烨知道了她的目的？
若是事情走到这一步，那她就真的别无选择了。
苏韶音下意识的握紧手心，等待机会，抽出匕首。若是运气好些，许能一击毙命。
“你背叛我。”萧烨神色不快：“谁允你帮她拿药的？谁允许你帮她的孩子续命的。”
苏韶音听萧烨的质问，心中骤安。她还以为，萧烨是发现了什么，原不过，只是因为那卑微的不安罢了。
苏韶音闻言，立刻笑了：“二皇子真是未雨绸缪。”
这孩子决计是保不住的。
如今萧烨动了怒意，打算牢牢把她的把柄抓在手里。并且，想要一箭双雕，让蒋皇后靠着蒋家的势力，给苏韶音一点苦头吃。
这男人，还真的是一点亏都吃不得。
苏韶音嘴角的讥讽不减。
“你笑什么！”萧烨勃然大怒。在这个女人身上，他只觉得慌张。她的笑容，像是在嘲笑她的失败。
蒋皇后不再动了，好似是疼昏了过去。
苏韶音闭上眼睛，身似浮萍：“我的命在你手里，你想杀便杀。”
萧烨闻言冷笑，厌恶至极般快速松手：“杀了你，是便宜了你。”他对这个女人的感情，不知觉变得复杂。
以往不能控制的东西，萧烨都会竭尽全力毁了他。他的忍辱负重，都是为了今日的皇位。而如今，那皇位唾手可得。再也没有人，敢如以前一般，看着他的时候，露出一抹讥讽的笑。
可这个女人，为什么？
为什么她看向他的眼神里，永远充满了轻蔑？
萧烨一定要毁了她，只是在毁掉她之前，一定要让她露出慌张和惊惧的神情。
萧烨用力推开苏韶音，苏韶音没有依靠，像是羽毛一样轻飘飘摔在地上。
钻心的疼在瞬间传遍了四肢。
萧烨快步，朝蒋皇后走去。在和蒋丞相的交涉中，他答应要留下蒋皇后的命。
现在萧烨还需要蒋家的支持，就需要保住蒋皇后的一条命。待他登基后地位日渐稳固，他会杀了蒋家满门的。
这些曾经见证自己羞辱的人，都不配活着。
“你怕了啊。”苏韶音起身，忍着身子遍体的疼痛，轻笑：“你怕蒋皇后死了，蒋家会怪罪你。”
萧烨难堪被放在明面上，勃然大怒，转身时，苏韶音表现的却像是失去所有的力气一般，跌坐在地上。
她就坐在蒋皇后身边，疲惫的叹了一口气：“二皇子若真的厌恶我至极，直接杀了我不就好了。”
萧烨看苏韶音像是跌落枝头的枯叶，稍加用力就会破碎，冷笑一声：“你这是痴人说梦。你还不知道什么叫痛，我为什么要杀了你？”
苏韶音忽然笑了。
空荡的坤宁宫内，响彻苏韶音尖利的讥讽笑声。
这声音刺耳，萧烨厌恶的捂耳：“闭嘴！”
苏韶音真的闭了嘴，甚至起身，走到了萧烨身后：“若我是你，这个时候就该叫太医了。蒋皇后奄奄一息，如果真的死了，蒋丞相痛失爱女，难保不会对付你。他既然能辅佐当年的德阳帝，能扶持你上位，便能扶持其他的皇子……”
“住口！”身份的自卑，时时刻刻伴随萧烨。听苏韶音毫不掩饰的字字诛心，萧烨恼怒到了极点。
他觉得不需要再忍耐下去，在这个时候，直接杀了苏韶音……呃！
萧烨心口一痛。
他不敢置信的低头看了一眼，匕首尖端在他左边心口露出，这一刻甚至还往外滴血。
“哈哈，哈哈哈……”蒋皇后虚弱不堪的笑声传来：“你去死吧。”
萧烨痛极，这一刻脑中混乱一片。转身的一瞬，几乎不做任何思考，萧烨一掌重重的打在蒋皇后心口处。
蒋皇后如枯叶蝶飞到半空，又重重摔在软榻上，口吐鲜血。
可她嘴角始终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冷笑。盯着萧烨看了片刻，蒋皇后头一低，双目空洞了下去。
苏韶音方才跌坐在蒋皇后身侧时，低头瞬间，把匕首拿出来，放在了蒋皇后身下。
萧烨不知道，女人究竟为什么而活着。
“叫太医。”萧烨疼的不敢用力吸气。他甚至不敢去拔匕首，唯恐自己就此出事。
苏韶音知道这是机会，她无声冷笑，快步上前。可就在她伸手到袖袋时，看到前方走出许多守卫，扶着萧烨快速离去，只能愤而作罢。
苏韶音看这满殿狼藉，转过身去，手放在蒋皇后双眼上，帮她合上眼皮。
蒋皇后倒是真的聪明人，没有信萧烨的挑拨离间。
否则，也不会助苏韶音，捅了萧烨一刀。
若是这一刀能要了萧烨的命，那就真的再好不过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