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乔与王守仁处理好了十六名锦衣卫的尸体，她不是唐先来，没有化骨丹那种毒药，只能在树林里挖个大坑草草处理。
至于会不会被发现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王守仁是朝廷命官，他老子更是朝廷重臣，他都不怕，小乔又有什么好怕的？三人中，罗若愚最害怕，身为一个小老百姓，他是真的怕。
他脑袋一片空白，全程作死人状，呕吐不止。
他不是装的。
“他是第一次？”王守仁问小乔道。
在王守仁看来，江湖人士过个刀口舔血的生活，哪个手里还没几条人命？
他没想到，这两位还真的没有。
这两位相爱相杀，各自杀了对方一次，但都没死。
王守仁其实也没杀过人，但他是兵部官员，兵部官员自然不会怕死。
罗若愚厌恶地瞪了王守仁一眼，好像是王守仁逼着他杀了五六名锦衣卫。
其实他应该第一时间怀疑，自己的武功进步如此之大，但是他没有，因为第一次杀人，而且杀了不止一人，对他的冲击远远大于他对于自己武功提高的关注。
他的血还是热的，不像丁墨，血绝大多数时候跟冬天一样寒冷。
小乔对王守仁同样没啥好印象。
有比较才有鉴别，与王守仁相比，老实巴交的罗若愚显得可爱的多。
王守仁太精于打算，为自己打算，一切以自我为中心。
为了活命，他毫不犹豫拉上罗若愚与小乔两人作为垫背，丝毫没有考虑会不会为罗若愚与小乔带来杀身之祸。
这种行为，别说罗若愚做不出来，连小乔都做不出来。
罗若愚是不愿，小乔是不屑。
小乔觉得罗若愚再怎么样都不会出卖她。
她感受得到罗若愚对她的感情，而不仅仅是对她的身体感兴趣。
她与罗若愚是一对恋人，正在热恋中的恋人。
她觉得她与罗若愚都是这么想的，尽管，罗若愚总是拿他那位被抢走的妻子作为拒绝她的借口。
也许他耿耿入怀的不是他妻子，而是她妻子被抢给他带来的侮辱。
士可杀不可辱。
被抢了老婆的男人同样不可辱。
他要争的是这口气而已。
……
小乔看出来王守仁有点嘲笑罗若愚的意思，很是不爽，哼道：“我跟你很熟吗？”
“熟啊，”王守仁道，“我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小乔道：“你才是蚂蚱，你全家都是蚂蚱。”
王守仁装着没听明白小乔的话，笑着拱手道：“我就是打个比方，女侠不要生气，我还没谢过两位的救命之恩呢，谢谢！。”
“算了，不谢！你最好离我们远点，像你这种阴险狡诈的小人，把我们卖了我们还要帮你数钱。请便，不送！”
小乔直呼王守仁阴险狡诈，王守仁呵呵笑着，一点不生气：“怎么会，你们是我的恩人，又不是我的仇人，有仇报仇，有恩报恩，我从来都是一个恩怨分明的人。”
小乔道：“恕我眼拙，还真没看出来！”
她招呼罗若愚离开，天都黑了，他们还要赶到前面的段店镇，现在他们是富人，可不想在野外打地铺。
王守仁自来熟道：“两位弟妹，要不我们今晚住在段店镇，我详细告诉你们。”
“不必了，”小乔道，“我们怕再遇到来抓你的锦衣卫，你又给我们上演抱大腿这一曲，我劝你不要走回头路，小心被抓到，还是赶紧去南京吧。”
王守仁心想也是，他拱手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两位的救命之恩我一定会报，后会有期！”
“走好，不送！”
罗若愚继续干呕不止。
与王守仁分别后，罗若愚把中午的吃食吐得干干净净，加之刚才一番打斗下来，耗力不少，两人快马加鞭，匆匆赶到前面的段店镇打尖住店。
罗若愚诚然是第一次杀人，小乔同样也是。罗若愚感到后怕与自责，小乔的心情则是兴奋。
说到底，小乔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江湖人。江湖与官府是一种对立统一的关系，但在小乔这种江湖二代眼里，只看到了对立，没看到统一。
统一往往需要时间、鲜血和杀戮才能取得。
罗若愚站的低看不远，他连对立都看不到，他只看得到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更何况杀的是锦衣卫，锦衣卫可是皇上的亲兵。
不过，他对锦衣卫有一种刻骨的仇恨，抢走彭豆豆的高明，之所以那么嚣张，连县太爷都不敢招惹，据说仗的正是其双胞胎弟弟锦衣卫千户高亮的势。
他迟早要找高氏兄弟算账。
两人快马加鞭赶到前面的段店镇，一路无话，进了镇上，小乔终于没憋住，问道：“你还好吧，其实没啥，你看我也是第一次杀人……”
“还好！”罗若愚正色道，”这个……谁都不能说，连大乔都不能说，知道吗？”
小乔一愣，随即笑道：“你觉得我看起来很傻吗？”
“我知道你不傻，”罗若愚道，“但是你这种无所谓的态度比傻还可怕。丁墨告诉过我，像我们这种人，生活在黑暗里，没有朋友，也不能有朋友。”
“是吗？”小乔道，“那你与丁墨算什么，我与你又算什么？”
罗若愚说出这句貌似很装逼的话是受了丁墨的启发，丁墨是一个装逼的人，他有装逼的资格，但是罗若愚却没有，所以面对小乔的反驳，他呐呐道：“我们的关系不能用好朋友来形容吧？”
都上床了，的确不能用好朋友来形容，而应该是情人。
小乔心里一动，柔声道：“好吧，我知道了，我表姐她们与东厂的刘公公好着呢，这次，我们其实是与东厂和锦衣卫一起过来的，你听听就可以了，不准告诉别人哦！”
“好！”罗若愚答应得很干脆。
这之后返京的行程，两人既希望早点到，又觉得拖得久一点也不是不能接受。走走玩玩，两人都很享受这种陪伴的感觉。
但路再长总有到尽头的时候。这趟行程历时十三天，说慢不慢说快不会快，到达涿州之时，罗若愚恨不得返回太平县去找高明报仇，但终于强压住内心强烈的冲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