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箩的腰肢纤细,一双纤纤玉手在身前灵活如蛇的游走,身子如风中娇花轻轻扭动,那我见犹怜的模样,是个男人怕是都不会拒了她的请求。
玉长情看的津津有味,手指在美人榻上一点一点,十分有节奏,蓦地忽然扭头笑眯眯的看向李修远,“郡王觉得这美人如何?”
李修远正轻轻的抿着茶,闻言挑眉抬眼看她,一个女妓他会觉得如何?人再美也是要死的。
“不如何。”李修远淡淡的说,眉眼一转朝院中舞的正美的烟箩看了一眼,更轻声的道,“小九是不是该出去了,毕竟这玲珑阁不小,找个地方许是会迷路回不来的。”
他声音飘忽幽远,带着一股淡淡的水墨之气,明明说出的话带着隐晦的算计,却让人觉得犹如仙人仙音,丝毫不沾染尘俗之气。
玉长情不置可否的从美人榻上一寸一寸挪了起来,那模样极其不舍,仿佛让她离开美人榻便是与心爱之物生离死别似的。
李修远默默叹了口气,转过头不去看时不时飘来眼神的玉长情,玲珑阁中有几个高手,何岩的功夫做不到不留痕迹,只能玉长情自己去。
从楼上雅间慢悠悠走了出去,玉长情一改不情愿的神情,身形一闪便消失在了楼梯上。
玉长情脚下几乎生风,很快就转到了烟箩出来的那个角门后,门后还残留着一些美人淡淡的香味,让人嗅了就有些沉醉痴迷。
顺着角门往后是一座看起来不大的跨院,院门紧锁,不知道是关外人还是关内里的人,她站在门前摸着下巴思索了下,翻墙呢?还是翻墙呢?
玉长情的身体比脑袋快一步做了决定,等反应过来后已经站在了院内,但她却不敢随意乱动,这小小的跨院中竟然有不少隐匿的机关,且每一个都足以让人留命于此。
玉长情眯了眯眼,一个小小的青楼楚馆竟然有这样精密的机关布置,想不让人多想都难,看来那人就在这里了。
环顾四周,院中布置简单,只一架小小的藤椅,还有一处露天的石桌石凳,前些日的小雨在上面仍留有痕迹,显得有几分狼狈。
“这机关要是碰到别人怕是得退回去,可惜遇到了我。”玉长情眼睛弯弯的笑起来,脚下一点,身子如同没有重量一般朝藤椅飘了过去,却不碰到藤椅,只点了藤椅下的地面,接着就又是一转。
这院中不管是藤椅还是石桌石凳都只是假象,看着是机关空隙之地,实则比别处的凶险一点不少。
飘身在藤椅和石桌石凳前快速闪过,她的落脚点选在了院中正中央,等脚下站定,玉长情的身子还是紧绷着警惕四周,直到确定四周机关确实没有开启,这才恢复了松垮垮的姿态。
这院中机关凶险非常,但破解也十分简单,只要能到院中间,接下来的路只用直接走进去便是。
推开正中屋子的门,一股熟悉的香味从中飘了出来,玉长情耸了耸鼻子,烟箩竟然跟竹吟有关,不过想想也是,穆寒衣的人都能追到这里,早不就说明了一切。
踏进屋中反手关门,小心翼翼的在屋中寻找机关,进来前就看过院子的布局,这屋子看起来没什么奇怪,但仔细看就能发现,几间屋子中间消失了一点,那便是密室了。
屋子的布局看起来没什么不妥,书架屏风和桌椅,似乎每一个都十分随意的结合在一起,看不出一点章法,但就是这样的随意更让人觉得可疑,就如同院中那些杀人的机关一般可疑。
玉长情在屋中走了一圈,手在柜子书桌和屏风上轻轻抚过,当走过屏风时忽然停住了脚步,这架屏风与时下低矮的山水画镶嵌屏风有些不同,是实木所制,上面光秃秃的只雕琢了一棵树,栩栩如生的仿佛随时会透过屏风生长出来。
她眼睛在那棵树上仔细看了看,伸手在细弱的树枝上抚了抚,手下能清晰的感觉到凹凸的枝叶从指尖滑过,细润柔和,应当是用了特殊的方法处理过。
一个青楼中竟然有这么上乘的屏风,还用秘法将屏风上的雕刻处理的这般逼真,玉长情开始悔过,她堂堂一个郡主竟然连一个青楼中的女妓都不如,简直笑掉大牙。
暗自悔过自己平时太过节俭,回头一定要好好说说苗儿,怎么能把她一个堂堂郡主过的还不如一个女妓呢。
装模作样的唉声叹气了一番,手指朝屏风下摸去,在树的底端有一块不起眼的石头,雕工和树相比有些粗糙。
她伸手毫不迟疑的朝那石块按了下去,半晌没有动静,但玉长情却不着急,仍按着没有松手,直到听到咯噔噔的声音,这才慢慢松了手。
这种机关她在雪神殿不知道见过多少,也吃过不少亏,这会儿全都用上了。
拍拍手站起身,玉长情朝屏风后的墙角走去,那里已经缓缓打开了一条仅容一人经过的暗门,玉长情站在门前看了看,确定没有机关后才抬脚踏了进去。
她一身男装十分利索,走进密室中入眼便看到一张长案立在屋中,长案背后挂着一副人间炼狱图,图上众生挣扎苦苦哀求却不得解脱,十分狰狞恐怖。
玉长情微微蹙眉,竟然有人会供奉这样的图,内心不知该扭曲成怎样了。
她迟疑了一下,走上前仍是跪在蒲团上伸手拜了下去,手掌所触位置不同别处,像是被人时常抚摸跪拜,她嘴角挑起一丝了然的笑意,用力按在石砖上转了一圈。
地上的莲花雕刻石砖飞快转了一圈往下一沉,那幅人间炼狱图下的地面突然打开一个漆黑的洞口,玉长情走过去才看到里面有一排狭窄的旋梯,一路延伸到看不到的地方。
真是小心,玉长情咧咧嘴脚下一动人立刻便朝黑暗中快速移动下去,虽然暴露了她自己的一些底儿,但能找到这里也算是值得了。
长长的旋梯直到很深的地底才到尽头,但两侧仍是黑漆漆一片,看不到这下面到底有些什么。
玉长情耸动鼻子,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儿自左手边儿传来,她咝了一声,嗤笑着往右边走去,这么曲折隐秘的地方怎么会大意的任由血腥味儿为别人指路,即便是指,恐怕也是黄泉路。
在黑暗里慢慢往前走,不多时便感觉到前方有东西阻了去路,玉长情伸手朝前一推,那门纹丝不动,她便转了手去摸索门侧墙壁。
果然有块巴掌大的凸起,玉长情这次没按,而是用力一转,面前的门便发出几声沉闷的响声,慢慢朝地下沉了下去。
她再次笑起来,这里的机关还真是不同寻常,人家的门要么往两侧,要么往上,这门倒是稀奇,竟是往底下沉的。
门打开后玉长情便看到被挂在顶上的血人,一身上下不少鞭伤,她皱眉走上前,先慢慢把人放下来,这才出声询问道,“阿木,你感觉如何了?”
“没事,一些皮外伤而已。”阿木的声音带着丝丝虚弱,脸色在血色的映衬下看着十分苍白孱弱,玉长情扶着他的手微微一转,轻轻在他脉搏上搭了下,确定他说的是实情,这才嗯了一声。
“先出去再说,时间久了恐会生变。”玉长情扶着他往外走,阿木边走便低声道,“烟箩是阎罗殿杀手,她早就察觉到我跟着她,是故意引我入玲珑阁,她应该就是你要找的人。”
他的主子是穆寒衣,对玉长情不用自称属下,且这些日子玉长情一直教导他,做人要入乡随俗,该免了凡尘俗节就要免了。
被她几次三番长达一个时辰的教导后,阿木决定入乡随俗,否则恐怕楼主交代的任务没完成,他就已经落荒而逃了。
“烟箩的身手看来级别不算低,但……”阿木接下来的话没说出来,艰难的朝前移动身体,倒是玉长情帮他继续说下去。
“但却被人当成弃子扔出来,显然也没那么高,至少没高到不惜代价保住她,有人想借刀杀人,那我们不妨替他杀,但这刀一旦出鞘,又岂会只杀这一个。”
玉长情的神情淡淡,说出的话却让人浑身一激灵,阿木也想激灵,但失血过多的他实在抖不起来,只默默在心里叮嘱自己,楼主这位朋友招惹不起。
自那日玉长情说自己要料理家务开始,她就暗中派遣阿木追查东都一些可疑的人,算算时间已经追着烟箩至少三日。
再者侯飞那边也暗中有些操作,老六也是暗中找出来的,但为了打草惊蛇她便策划了那日府中的一场闹剧,正好有机会换了李婉玲身边那个小厮。
今日薛昊一去了大理寺找侯飞,想来他那边也有了收获,这件案子横亘在心中这么久,终于要有个结果了,至于那身后人,玉长情微微蹙眉,随即疏散开来,她只要还在东都,此事便不会有就此结束,慢慢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