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听清楚了,应该是仇杀情杀双管齐下。”薛昊一把手中马缰扔给了前来的小厮,上前一步看着神色各异的三人,不大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
玉长情清咳一声,压低了嗓音道,“今日郡王请咱们一道用午饭,薛侍郎不妨等坐下再细细来说。”
这个薛昊一呀,在饭桌上说话才好不知不觉多点几个菜,这会儿说完了,等会他们可怎么多吃一些?
侯飞十分配合的嗯了两声,李修远一直紧抿着唇,在憋不住笑意的瞬间转身进了皓月居,这三人不去台上来一出实在是可惜了。
在皓月居常坐的雅间里,玉长情和侯飞十分不客气的点了七八个菜,且样样都是硬菜,薛昊一目瞪口呆,心想他们两人刚才难道爬山下海了,至于这么夸张吗。
“差不多了。”玉长情看了又看,觉得没什么特别想吃的东西后,将手中菜单丢给侍立在一旁的目瞪口呆的小厮说道。
小厮被菜单砸了一下,赶紧回神应了声便往外走,这些菜肴所用食材比较复杂,得赶紧通知厨下速速做准备。
小厮走后,玉长情百无聊赖的瞥了薛昊一一眼,示意他继续刚才在门外没说完的话,仇杀情杀双管齐下的具体意思。
薛昊一傻愣愣的看着小厮消失,又傻愣愣的看着侯飞和玉长情,再看向淡然喝茶的李修远,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哦,对,说到仇杀情杀双管齐下。”他嗯了一声,继续说道,“我从那三家青楼的众人口中零碎得知,这三个花魁跟已经死了的两个女子平日里十分不对付,起因皆是因为一个男子。”
他这么一说,侯飞和玉长情顿时来了兴致,侯飞更是抢着开口问道,“一个男子能让青楼三个花魁和两个女妓为之倾倒,难不成他有潘安之貌?”
玉长情和薛昊一十分默契的白了他一眼,外貌固然可以迷惑一人,可若真是与那样的容貌,他的一举一动定然被人时时注视,那还怎么能玩失踪?
这是玉长情的猜测,也是薛昊一的猜测,不过玉长情还有一个猜测,“即便不是貌若潘安,也一定有几分不同。”
这世间多的是以貌取人及依附权势的人,两者只要得其一,便多的是愚昧者追寻,就是不知道这人是前者还是后者。
薛昊一切了一声,倒是让玉长情知道刚才的猜测得到了确定,那人想必是后者了。
“哪有什么潘安之貌,不过是其中一家青楼里的帐房先生,据说那帐房已经三十有五,还是个死了媳妇的鳏夫。”
薛昊一话里的惊讶和不敢置信溢于言表,他们听着的三人也有些吃惊,李修远更是挑眉,“一个鳏夫拐走了三家青楼里的花魁,还伙同花魁杀了那两个女子?”
他倒是第一次做这样的揣测,实在是有些想不通,那三个花魁和两个女妓怎么会受一个鳏夫的诱惑,致使三人失踪两人殒命。
“郡王说的是,我也是这么猜测的,不过还没想到他的动机和这么做的必要。”一个鳏夫迷惑这么多女妓为他神魂颠倒,这已经是一个男人十分值得炫耀的事了,为何还要做这么多多余的事,甚至不惜杀人。
薛昊一以一个纨绔的心思想着,对于这样的爱很清楚他知道的不多,毕竟他现在还是一个人,估计还得一个人好些年。
玉长情虽然自己没经历过什么情爱,但多少知道些,江湖那个大染缸,很多事情想不知道都难,“如果那两个女子不死,或许还不知道动机,可现在她们死了,动机多少应该不难猜测。”
她对着侯飞和薛昊一眨了眨眼,两者仍旧一脸懵懂无知,惹得玉长情一个大大的白眼丢了过去,真是无趣的糙汉子。
“是关系崩塌,促使他不得不想些办法,而能逼他到动手杀人,看来那三个花魁知道这人致命的弱点和秘密。”
李修远放下手中茶杯缓缓道,“那两个女子死之前可有剧烈挣扎?”
侯飞和薛昊一摇摇头都说没有,李修远便再道,“那便是了,杀这两个女子的必定是熟悉之人,可以让她们卸下防备。”所以才会在殒命之时都没多做挣扎。
但李修远没见过那两人的尸体,暂时只是猜测出这么一个可能,询问侯飞尸身的其他情况后,才能一一下出定论。
侯飞细细陈述了仵作胖头的结果,“两人死前双目大睁,像是惊吓过度,但也有可能是不敢置信杀她们的人会是他,且两人都跟人有过肌肤之亲,身上除了摔打擦伤外,还有几乎差不多的奇怪淤痕。”
他说到这里偷偷看了眼玉长情,虽然他们一直也没把玉长情当成是个女子,但这却是个不折不扣的事实,这会儿说这些话也不知是不是合适。
“看我做什么,还有什么继续说下去。”玉长情无语的白了侯飞一眼,想着这人怎么突然扭捏起来,开口催促道。
侯飞在心里叹了口气,是他想多了,她除了性别是女的,实在没什么跟女人一样的地方。
“那些奇怪的淤痕应该是同人欢好时留下的,且两人似乎都染了花柳病。”侯飞十分快速的把这些都说了出来,这就是奇怪的地方,一样的痕迹一样的病症,实在让人很难不把与两人欢好的人想成是一个。
李修颜微微蹙眉,随即舒展开来,这案子走到这里已经十分明朗了,凶手最大的嫌疑就是那位帐房先生,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到人,将其拘捕归案。
玉长情唉声叹气的转了转杯子,忽然眼睛一亮,众人都以为她想到了什么关键的东西,谁知末了她兴奋的道,“饭菜来了,可算来了,饿死我了都。”
侯飞和薛昊一没忍住一个大白眼,李修远则是长叹一声,除了那件事外,她还真是心大的很。
不多时一排小厮陆陆续续走进雅间,放下七八个菜和几碗饭后,十分谦卑的退了出去,几人看着这满桌子美味佳肴,那点说案子的心情顿时散了,倒是桌上的筷子如同影子一般飞舞起来。
李修远在这群魔乱舞般的筷子影儿中显得格外突兀,他的手纤长修美,拿着筷子的动作又十分优雅得体,一口一口慢慢吃着桌上的饭菜,和其他三人比,简直是美女与野兽的区别。
一顿饭下来,三人酒足饭饱瘫在地上,那感觉就像是好不容易坑了别人一顿,吃的有些得意忘形之后撑着了。
李修远无奈的再次在心中叹了口气,难道堂堂颐修郡主、大理寺少卿和刑部侍郎,每日里都没能吃饱喝足过?郡主府他不知道,但大理寺和刑部可没苛待官员呐。
玉长情好不顾忌的打了个嗝儿,伸着自己的胳膊满足的说道:“吃饱喝足脑子才能转一转,对了侯飞,今日让你去查的那个小楼可有什么消息?”
青楼外那个视野开阔的小楼是她唯一怀疑的,走之前侯飞让人去查了,还没说是个什么结果。
侯飞同样卧在地上一个劲儿的打嗝,听玉长情问话,艰难的爬起来扶着桌子说道,“还没来得及。”从洛水畔离开就去了大理寺,然后就到了皓月居,还没来得及接触大理寺衙役。
玉长情哦了一声,忽然话锋一转,“郡王,谢媛儿和竹吟的案子个个环节都差不多推敲出来,证据等一系列事情我准备了一些,稍后会让大理寺呈给郡王看一看,若有不足之处,还请郡王不辞辛劳补充。”
案子推测出来的结果固然是合情合理,但还需要真实的证据和证人以确保准确无误,即便犯人已经低头认罪,也得拿出东西让老百姓信服。
李修远嗯了一声,看了看桌子上的一片狼藉,又看了看地上横七竖八的三个人,犹豫了好一会儿决定继续坐下去,直到这三人能起身走出去为止。
想了想,他出声说道,“年关之后长安可有来书信?”他的人从长安传来消息,似乎徐王在其中走动,像是要把李婉玲从流放之地救回。
玉长情很快觉出他这句话里的味儿来,从地上坐起来蹙眉看向李修远,他具体要表达什么,长安那边有什么动静关于她的?
她第一个想到的是关于这身世之事,后来想着帝后都没有发话,御史台也没有人上本参奏,应该没人会揪着这件事不放,至少现在应该是。
玉长情眼珠微微一转,忽然想到在长安的还有玉妃泠,而她唯一能做且想做的事,八成就是救回流放在外的李婉玲。
“并未有书信来过。”她声音清淡的说,心里却有些迟疑,并未有给她的书信,却不代表没有给别人的。
大哥玉裴远的事她极少过问,这几日又早出晚归,连大哥的面都没怎么见,他有没有异常她也无从察觉。
李修远从袖子拿出一张宣纸放在桌子上,“这是长安那边传来的消息,相信你会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