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了衣裳,云熙与卫墨初便踏脚进了万花楼。
此刻正是万花楼最热闹之时,脂粉飘香,笑声不绝。
锦娘是认识云熙的,看她女扮男装,神情落寞,便知她心情欠佳,遂遣退了本欲前来的姑娘,本想为她准备一间单间,却被云熙拒绝了。她看大厅的右侧还有一桌空位,指了指那儿,又要了几壶酒,便径自做到了那里。
“劳烦姑娘备上些果酒。”卫墨初将一锭金子,递到了锦娘手中。
锦娘上下打量着卫墨初,模样上乘,气度不凡,还称她姑娘,在这邺城,不认得她锦娘的可不多,听闻朝中前些日子来了位青年才俊,想来就是这位了。
收下那锭金子,锦娘眉眼弯笑:“卫大人放心,我们这儿的果酒,定是最好的。”
卫墨初虽对于锦娘知晓他有些诧异,但随即便掩下眼中惊讶,微微点头:“多谢。”
果酒很快就上来了,与之一同上的,还有些精致的瓜果吃食。
云熙兀自给自己倒了杯酒,抿了一口,皱了下眉,这酒的味道,不太对劲。
看来,师兄这是和锦娘打过招呼了。罢了,反正她本意也不是喝酒,这酒味如何,酒劲儿大不大,也就不重要了。
她,只是需要,喧闹的声音。
这里充斥着香粉的味道,放荡的笑声,虽然纸醉金迷,但是却能很好消散内心的情绪。
不然,一个人独自呆着,胡思乱想,怕是会让人疯。
难怪,那些心情不好的人,总是喜欢去酒吧,在那些喧闹的地方,点一扎酒,看着舞池里的人群,慢慢饮酒。
原来,这样真的可以放松心情。
她就这样一个人,倒了一杯又一杯。
卫墨初就坐在她身旁,看着她,喝了一杯又一杯。
直到脸颊泛红,连耳根都有了红意,卫墨初怕她醉了:“熙儿······”
云熙身子一愣,熙儿,会这么喊她的,不是······
她转过头,卫墨初担忧的脸庞,落入了她的眼眸。
是啊,她怎么给忘了,师兄也是偶尔会唤她熙儿的,不是么。她竟然又多想了,以为那个人,会来这里寻她。怎么会呢,此刻的他,正陪伴着他的王妃,在抚仙湖赏荷呢。
红红的眼眶,紧抿着的嘴唇,强忍着不落泪的神情,都让卫墨初心疼。
“想哭便哭吧。”卫墨初说道。
哭?她为什么要哭?她什么要哭?越是这种时候,她越不能哭。
可越是这样想,她却越是忍不住,眼泪一颗一颗的溢出眼眶。
卫墨初也不言语,只是拿出手帕,替云熙擦去泪痕。
其实,这本没有奇怪,只是云熙现在女扮男装,一个男人替另一个男人拭泪,动作轻柔,目光深情,着实有些奇怪。
“这两个人,还真有有趣,在这里卿卿我我。”
“就是,两个大男人,要亲热去清风馆,来这万花楼做什么,有伤风化。”
······
卫墨初对此无动于衷,幼时他被人称为小怪物都过来了,这些子虚乌有的传闻,他并不在乎。
但是云熙却不依了,她本就心中有气,无处可发,现在又听到此等无妄之言,还涉及她师兄,她怎么可能忍得下去。
“唰”的一声,云熙起身,速度之快,卫墨初欲阻止而抬起的手刚碰到云熙的衣角,她人便已经离了桌,到了那几个碎嘴之人的面前。
“哎,你说谁卿卿我我呢?”云熙衣衫一甩,一脚踩在凳子上,抓着一个绿衣男子的衣襟说道。
一旁的男子见云熙来势汹汹,立马说道:“你快给我松手,你可知这是孟寒大人!”
孟寒?云熙皱眉,不认识。听这口气,是个官儿喽?现在当官儿的,都这么八婆,这么嘴碎的么?
索性,云熙一伸手,将这人的领子也抓了起来:“我想起来了,刚才就是你说我有伤风化的。”
云熙眯了眯眼:“你们两个,还真是惹人厌。”
说完,云熙两手一推,二人就被推倒到了地上。
“大人!”那人赶紧将那被称为孟寒的扶了起来。
孟寒拍了拍衣服,他来这里是找乐子的,只是无意间看到邻桌的这两个人动作亲密,觉得好笑,便议论了几句,没想到对方脾气这么大。他自幼习武,又跟在高纬身后,狐假虎威惯了,脾气自然也不小,将那扶住他的人一推:“好小子,你胆子真大。”
“我胆子,一向很大。”
孟寒打量了云熙一眼,皮肤白皙,明眸皓齿,确实好看:“长得倒是不错,难怪被人看上。我看你长的瘦弱,也不抗揍,不然这样吧,只要你的相好卫大人,来同我道个歉,我就息事宁人,放你一马,如何?”
云熙目光一沉,这个人,果真是认识卫墨初的。
“我再说一遍,他不是我的相好。”云熙一字一句道。
“不是相好,他那样帮你擦泪?”那个男子站在孟寒身后说道。
我靠!
她师兄乐意帮她擦泪,关你们屁事!
周围的人皆是酒客,看着这边的吵闹声,都是尽数围了过来。
那些人本就喝酒,醉意朦胧,听着孟寒二人的话,看着云熙与卫墨初的眼神,都不由自主的带上了些暧昧的色彩。
虽说南北朝有男风,但她和师兄,也由不得他们这般诬蔑。
“你个绿毛龟,真是惹人厌!”云熙抡起拳头,直接朝着孟寒挥过去。
云熙的速度很快,那拳头很快就到了孟寒面前,但孟寒到底是习武之人,身形一闪,便躲过了。他虽躲过了,但一旁的男子就没有那么好运了,云熙见孟寒躲过,便将拳头对准了那人。
“嘭”的一记拳头声,那人的脸上,顿时红了一大块。
“哼。”云熙瞥了他一眼,又将拳头对准了孟寒。
孟寒到底是男子,力气大些,他抵住云熙的拳头,用力往上一抬,云熙整个人都被他抬起。云熙顺势在控制反转,趁机伸出左脚,向孟寒胸口踢去。
孟寒见状,赶紧用双手挡住,虽未踢中,但也后退了好几步。
感觉到手臂的酸痛,孟寒盯住眼前男子,这小子,身板不大,力气倒是不小。
“乒铃乓啷”的一阵声响,桌椅板凳被掀翻了不少。
“卫大人,要不你上前劝劝吧。”锦娘走来,看着依旧在较量的二人,为难的看着卫墨初。
“无妨,万花楼所有的损失,我一并承担。”卫墨初道。
他一早便看出,这个孟寒并非云熙的对手。正好云熙也需要出出气,就勉为其难的让这个孟寒当一回受气包吧。
孟寒瞥眼看向卫墨初,只见他依旧坐在那里,似乎对此并不担心。
“呦,卫大人看上的人,果然不一般呐。”孟寒故意说道。
“你什么意思!”云熙阴沉着脸说道。
“怎么,卫大人喜欢男人,还怕人说么?要是怕的话,去清风馆就好了,来着万花楼做什么。”孟寒笑着说道。
清风馆?如果云熙没记错的话,那应是男妓所在的风月场所。
去你妹的清风馆,要毁人名声,也不是这么个毁法!
云熙怒气冲冲的盯着孟寒,那嘴角的笑意,果真是万分的欠抽。
伸手将发带取下,如墨般的长发,便就这样垂直的散了下来。
“看清楚了么。”
孟寒完全没有想到,眼前这个漂亮的小子竟然是个如此美丽的女子,在短暂的失神之后,面对这个面孔,他更多的是惊讶:“郑···郑云熙?”
云熙无视孟寒的惊讶,再度抡起拳头:“若是你再诬蔑我师兄,别怪我不客气!”
“还有,今日要来逛窑子的是我,听清楚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