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那道声音话音落下,张青峰只觉得天摇地动,整个世界都开始剧烈地晃动起来,隆隆之声仿佛山岳倾颓,又像是地火喷发,让他一时之间,都有些站立不稳了起来。
不仅如此,过有片刻,那晨钟忽然‘铛’地一声,发出了一道难以言喻,但却又实实在在存在的音波,张青峰能感受到那道声音的存在,又无法用言语去形容其中蕴含的伟力……
这是一股足以破灭大千万物,使之重回混沌莫名的力量,只是就在张青峰被这样的力量所震慑住的时候,他慧海内的那道衍之气息却是动了一动,可在张青峰注意到时,却又没有了任何动静,仿佛刚才之事乃是他的幻觉一般。
也不知过了多久,这等动荡终于停了下来,随后那晨钟又是一声轻响,似乎是威能耗尽,摇晃了几下,落在了那干枯的佛尸手中。
“敢问这位大师,究竟是何方神圣?”
眼见这等移山改陆,填海生潮的大神通,张青峰也是心中大为警凛……这等威能,就算是自己见过最强者,傲剑军主东方芷也只能望尘莫及,倒是在器灵流苏的零星识意中,才见过这等伟力。
只是面对这等存在,他也没有什么反抗的机会,只能先恭敬地问上一问,先把自己的处境搞了清楚。
“一个虚境下品的修炼者……看样子是你们神庭那边的,还穿着一身秃驴的衣服,忽悠谁呢?”
只是张青峰话音未落,那道带着他前来此处的力量之主没有说话,倒是有另外一人出声道:“郑老鬼,照幽秃驴,你们怎么看?”
张青峰愕然看去,却是看到一个玩世不恭的少年正一边把玩着手中的一块罗盘状的物事,一边也不知是讥嘲还是怜悯地看着自己。
看到张青峰的目光,那少年冷笑了一声,道;“你也别看了,被抓到这里来,就是你命中合该有此一劫。”
随着他的话语,亦是有两道身影从洞穴深处行了出来,其中一人容貌稍显苍老,颔下留着长须,显然是那少年口中的郑老鬼,听那少年的口气,似乎也是神庭中人?
这老者上下打量了张青峰一眼,眼中精光一闪而逝:“此子我不认识,想来不是我白虎战区之人。”
张青峰看这老者的气势绝不简单,显然是有着虚境上品的修为,顿时又是一拱手,道:“玄武战区,傲剑军主座下近卫,张青峰是也。”
那老者闻言,淡淡地一摆手,道:“既然到了这里,那你我之间还算得上是对手,你来攀扯我也无用。”
二人说话之间,最后一人也是行了出来,打量了张青峰一眼,又在张青峰手上的那仿品晨钟上停留了几眼,才冷哼一声,道:“晨钟仿品在普陀山的几位尊者手中,看你身上的衣物,当是普陀山的一位行走亡在了你的手上?”
张青峰嘿了一声,也没说话,倒是那少年闻言,目光一亮,看向张青峰的目光中也多了一丝欣赏之意:“能杀个佛门行走,小子,你的本事倒也不差。”
这少年虽然态度不羁,但这等人也挺好打交道,因此张青峰有意问了一句“不知这位前辈如何称呼?”
那少年闻言,嘿嘿笑道:“小爷名叫吉平,道域千机山人士,只不过这名字就是个摆设,是个跟你一样被捉进来的倒霉蛋!”
“行了,我知道你肚子里有挺多问题,只不过有些我懒的解释,有的我也不知道……”
一边说着,那吉平一边对着那具近乎干枯的佛尸努了努嘴:“等了这么多年,人都齐了,那就开始吧?”
随着这吉平的话音落下,那具干枯的佛尸上忽然传来一道声音:“贫僧法号相济,为一窥神境奥秘,在此处闭死关八千载,只可惜功亏一篑,未能成就。”
“贫僧早年未曾收过弟子,未免我这一身佛法失传,只得出此下策,以晨钟之力引得诸多佛门弟子前来,想要寻个合意的弟子……”
说到这里,相济又是道:“吉平、郑渊,两位施主以寻机堪舆之能寻到了此处,而照幽菩萨是练就了神足通才到了此地,这位张青峰施主,更是做随身带着仿品晨钟寻到了此处,这便是因果缘分啊!”
“我毕生的佛法修为、规则领悟,皆可在你们四位有缘人之中传了下来!”
张青峰双眼一眯,这等天上掉下馅饼的好事,他偏偏不敢相信,可这相济修为深不可测,只从他能占据这佛门至宝之一的晨钟就可看出此人八千年前究竟有何地位,自己贸然拒绝,恐怕会有不测之祸。
“好教相济世尊知晓,我来此处,只是为了借晨钟之力,躲避一门被大敌施加在我身上的咒术,并无什么寻宝之心……”
仔细斟酌着词汇,张青峰状似恭敬地说道:“不如相济世尊放了我出去,定会为世尊寻到一位得意弟子。”
“哦?咒术?”
那相济闻言,干尸一般的身躯忽然微微睁眼,对着张青峰看了片刻,随后才冷声道:“原来是借托域外邪物伤人的邪术……你不必担心,只要得了贫僧一身传承,这等邪物必然不敢靠近你身!”
听到这相济的话语,张青峰顿时眉头一皱,古籍记载,那晨钟神异无比,有涤荡气息之效,自己只要坐到晨钟之下,就能将自己气机隔绝,这门咒术也就算破了,可这相济却是偏偏不肯,非要让自己接受什么传承……此事必然有诈!
不仅如此,听这三人的口气,他们已经在这洞穴之中呆了不短的时日,其中定然是还有不为自己所知的缘故,平心而论,他宁愿再次对付那些域外邪物,都不愿意掺和进这滩浑水之中。
但现在拒绝,定然不妥,不说这不知深浅的相济,就是这神、佛、道三方的任意三人,自己都不是对手,在不确定他们的敌友的情况下,贸然出言离开,那是死的要多快有多快。
就在张青峰苦苦思索的时候,那少年又是晒笑道:“小子,别想了,你若是死在了此处,担忧什么咒术又有什么意义呢?”
张青峰神色一变,他所猜测的最麻烦的问题终于是到了,而那干枯佛身之上也是传来了那相济的声音:“不错,不错,你等四人虽然是机缘至了,但本事如何我却是不知,若是你们无甚本事,岂不是浪费了贫僧这一身修为……”
“索性这方圆五千里内,我已用晨钟一并罩住了,那些因此前来的佛门、神庭之人,乃至一些妖族都不得出去……”
“此等小辈,便是你们的目标,谁杀得最多,谁就能继承贫僧的衣钵,哈哈哈哈!”
“岂能如此?那些施主与我等无冤无仇,如何能够妄造杀孽?”
这相济的话音未落,照幽和尚当即就沉声道:“相济世尊,虽然我未曾听闻你的名号,但想来也是我佛门某位前贤,我佛门素来以慈悲为怀,岂能以杀戮多少判定传承,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传了出去,我佛门清誉何在?”
“嘿,贫僧行事,何须你这小辈来辩驳?若是当年我纵横神界之时听到你这等言语,早就一掌将你拍死了。”
“贫僧生平之时,最恨清规戒律,佛门那些条条框框,尽是用来束缚那些无胆无能、惟命是从的鼠辈!”
“天道轮转,力强者活,力弱者死,若是连人都不敢杀、不愿杀,有什么资格继承我的衣钵?而且这里本来就是战场,战场上杀人,不是理所应当么?”
“何等荒谬!”
照幽又是反驳道:“斗战杀人,自无不可,可此辈皆是被前辈故意吸引到此处的,内中还有我佛门弟子,前辈岂能如此不顾亲疏远近?”
“佛门弟子?亲疏远近?”
相济冷笑一声,似乎是听到了什么极为好笑的笑话一般:道:“当年我跟佛主斗战之时,他出手余波也是震死了不知多少佛门弟子,怎么不见你去寻他麻烦?”
“天道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有人失足落水,有人误食毒草,这些都是他们命中有此一劫,你难道要说这是天道太过残忍么?而我相济在天道之中,跟海水、毒草又有什么区别?岂不也是他们该死么?”
“你不愿也可,我且告诉你,若是有人得传了我之衣钵,余下之生灵,要么立下血契,奉我徒儿为主,要么尽数被这晨钟所镇杀,你若是当真不愿,现下自尽,看在你与贫僧有缘的份上 ,倒是可以放你元灵出去转身。”
那照幽和尚闻言,顿时闭口不言,这相济不愧是万载之前的佛门大能,辩才无碍,他根本难以应付。
而且他苦修无数年才有了虚境上品的修为,如果不遇到这相济,在师门培养之下,就算道境也有几分希望,又岂会甘心等死?
张青峰更是微微眯眼,这照幽和尚刚刚只是担忧佛门清誉,既然这五千里之内所有生灵都要灭亡,无有一个活口,想来此人下手当也无有什么顾忌了。
“跟佛主斗战……万年之前……相济……邪佛……你是邪佛相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