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尾刚落，沈言便已经来到了众人的眼前，想必是听了青玄的话，知道沈母的事了。
“言儿，你来得正好，这便是你的好媳妇儿，如此蛇蝎狠毒的女人，你今日，便休了她！”
此时的沈母，正虚弱地躺在床榻上，见沈言进来脸色瞬间变得十分哀婉，言语之中却是说不出的冷肃严厉。
凤雅柔豁然抬头看向沈母，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认真地看眼前的这个女人。
原本以为她不过是爱子心切，不喜自己过去的那些名声，可今日看来，倒是她高估了。
原本她心中虽一直对这个沈母不大喜欢，却也一直是敬着的。今日这一趟，倒是叫她看清了，如此部分青红皂白，仅凭自己的一时喜好就妄自下定论的人，哪里值得她去尊崇？
沈言瞥了一眼床上的沈母，最后将视线落在了凤雅柔的身上，凤雅柔不避，任他打量着，最后，只听得他认真地看着凤雅柔的脸，轻轻开口，“方才，发生了何事？”
只这一声，凤雅柔便知道了，无论发生何事，他都会相信自己，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母亲，此事，的确与柔儿无关。”
兀地，柳素素垂入袖中的手指深深地陷入肉中，从沈言进入房间开始，目光便从未落过她的身上。
为什么，为什么你一次又一次维护着那个女人，却永远都看不见站在你身旁的我？
看着那两人深情款款的模样，却是将她的心刺得满是伤痕，收起心中的涩意，柳素素上前，“母亲，好在事情发现得早，没有酿成不可挽回的后果。相信夫人定然也不是故意的，毕竟这寻常人，对于食物相克之事了解不深，无意之间用了相冲的食材，也是常有的事。您就别怪夫人了。”
听柳素素开口为凤雅柔开脱，想起她因为沈言而自愿入府为妾的事，沈母的心中又是一番疼惜。
依她的身份，放在这整个天圣，无论嫁于哪家，都不会低了正夫人的身份去，又饱腹经纶，才貌双全又如此善良之人，这才是真正的当家主母该有的模样。
“你呀，就是太善良，才会总被人欺负，这沈夫人的位置，总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得的。”
反观凤雅柔，那一身风霜杀气与凌厉，哪有半分能持家的样子？虽说这心性也不坏，可让这样的一个女子掌握沈家的中馈，她终是觉得拥有第一美人名声的柳素素更适合。
“母亲，这沈夫人的位置什么人能做，什么人不能做，可不是你我能决定的，柔儿她既是皇上赐婚，更是言儿认定的人，还请母亲日后莫要再说这些令孩儿伤心的话了。”
沈言出声，浓墨的眉峰上不满了不悦的气息，冰冷的话语传入，连着空气里的温度，都下沉了几分。
探出手，准确无误地握住凤雅柔的细指，让她知道，他永远都会站在她这一边。
“你……”
沈母没有想到沈言竟然会为了凤雅柔如此忤逆自己，气得瞪大了一双眼，哆嗦着指向沈言，一口气气在喉中半晌吐不出。
不顾沈母的愤怒，沈言冷眼扫向在场的众人，当目光停止柳素素身前时，更是沉了一分，“还有，今日的这碗菊花粥，去厨房一问便知。虽说是柔儿端来，却是我亲手熬制，现在，是不是有人还想说，我沈言对母亲心怀不轨？”
什么？这粥是沈言做的？柳素素猛然抬头，想要从沈言的眼中寻到刻意偏护的撒谎之意，却只望见满目的浩然情深，与那坚定如贴般的相护之情。
心，再次被狠狠刺伤，眼，都变得灼热非常。
“母亲，柔儿今日手受了伤，不便下厨，可听说您胃口不佳，心中便一直惦记着您的身体，便唤夫君做了这菊花粥。说来终归是柔儿不对，于食材相克之事了解不深，导致您中毒晕迷，日后下厨前，定然会先向柳姨娘询问一番，再下定论。”
见事情已经开始渐渐缓和，凤雅柔连忙出声认错，这沈母怎么说都是沈言的母亲，断不能叫二人因为自己伤了感情。
余光却瞥向一旁呆愣住的柳素素，不由得心生出一丝惋惜，这天生国的第一美人，却只能于这宅院之中整日里想着这些勾心斗角之事，可惜了！
“母亲身体既然不适，孩儿这就告退了。”
沈言却是拉着她，急匆匆地出了门。
“你怎么了？”凤雅柔见沈言情绪不对，伸手拉住他的衣袖，阻止了他继续前进的步伐。
沈言停下，转过身来看向凤雅柔，眸光中带着凤雅柔看不懂的复杂流光。
“你听着，日后若是再遇上这等事，不必看在我的面子上，那个女人，是将军府的老夫人，但是，也只是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他为什么要突然告诉自己这些？
见凤雅柔发呆，沈言的声音又提高了两分，“我说的话，你听进去了没有，日后若是再有人招惹你，只管以你的方式教训了去便是，不必因我而委屈你自己。”
“嗯，知道了！”
凤雅柔点头应下，掩去眸中那一缕复杂的灵光，看来沈言与沈母之间，有什么她并不知道的过往。
帝红菱出嫁那日，整个天圣锣鼓喧天，入眼之处皆是满目鲜红，人声鼎沸，十分热闹。
白泽钰骑着一匹通身雪白的骏马，立于队伍之首，一袭红衣，恍若火焰中包裹着的玉莲花，圣洁而又耀眼。
从皇宫里出来后，一路行至城门，他的视线便一直在人群中寻找着什么，眼看着便要出城了，可心中惦记着的那抹倩影，却是依旧没有出现。
手中紧勒马绳，转头看向将军府所在的方向，目光逐渐变得温柔，却不复以往的纯粹，只是那抹异色，转眼即逝。
“公主，您当真不去城门，今日可是红菱公主出嫁的日子。”
红笺看着坐在窗边静然喝茶的凤雅柔，倒是不习惯了，看来，公主的心里，是真的放下那段过去了。
凤雅柔侧头看向那处街道上传来的热闹奏乐，如今这个时辰，应当快出城门了吧？
红菱，该说的话，她早就说了，见与不见，无甚重要。
至于那个人，如今他们二人，还有什么好说的呢？最好，今生，都不要再见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