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姬叹息一声:“玲珑,你这么聪明的一个丫头,怎么会陷在这种局里呢?你以为……我真的不知道你是谁派来监视我的么?若是我不知,近日我会如此捉弄你么?宰相夫人倒是好眼光,找了你这么一个聪明的丫头在我身边。只是玲珑,你未免……也太过信任于她了。她怕你忧心家里不能好好为她做事,所以拦截了属于你所有的家书。”
“并且不但拦截了你的家书,还并没有派人去医治你的妹妹。玲珑,这样的主子……你倒也是敢跟?!”
她一字一句犹如铁锤一般敲打在玲珑的心上。只让玲珑觉得自己的心尖碎了又碎。
玲珑狠狠地咬着下唇,仿佛要将自己的嘴唇咬破。眼中除了不可思议更多的是愤恨。
只是甄姬不知这恨是恨凌络,还是恨她将事实道出。
玲珑狠狠地咽了咽口水:“我要回去看我妹妹。”说完,便转身想向外走去。
但却在下一瞬间被似锦狠狠地按住了肩膀……
“不必了,这个给你,你便全都明白了。”
似锦说着,从怀中拿出了一封信送入了玲珑的怀中。
她有些疑惑地看了看似锦,又看了看怀中的信封。拆开,默默地看了又看。
合上信封之时,玲珑的眼神显得有些空洞。
她再次回过身来面对着甄姬,却是‘噗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眼中虽然泛着泪光,但表情中还是充满了倔强。
“玲珑父亲没的早,家里就只有母亲和一个妹妹。玲珑要赚钱养家,妹妹就很懂事的在家里陪母亲,并且会偶尔帮人做刺绣贴补家用。只是她从小身体就不好,但我没想到……前一阵竟然会变得如此严重。若不是姑娘,恐怕我妹妹早已活不到今日了,您是我们家的救命恩人。姑娘想问什么便问吧,玲珑定当将知道的都告诉姑娘。”
原来玲珑以为,她只是想套取一些关于凌络的事情而已,但她所想并非这么简单。
甄姬眯着眼睛蹲下身将玲珑扶了起来,玲珑抬眼,却是有种受宠若惊的样子。
“我没什么好问的,我只知道你心中更多的是心寒。你跟随凌络不过数月,便愿意抱着被我发现的风险,当凌络的棋子来帮她监视着我,看的出,你是一个很重情义,但也很容易相信别人的丫头。我不喜欢拐弯抹角,我承认我很喜欢你的个性,也很赏识你的聪明。若是你愿意,能否为我做事?帮我给凌络传递一些假的消息?”
“当然,若是你不想,我也决不强求。我也绝不希望你是因为我救了你妹妹而选择效忠于我。若非真心,我宁可不要。所以,是去是留,玲珑你自己决定。”
她的话语间带着深深地无奈。玲珑能够感受的到眼前的人仿佛是经历过了什么,但是她又很难猜透。她只知道,甄姬的一番话说进了她的心里面。
她的确太轻信别人,认为凌络对她够好,所以现下才过于寒心。
想着,玲珑深吸一口气,坚定地道:“既然姑娘不嫌弃玲珑愚笨,玲珑愿意助姑娘一臂之力。只是,玲珑不想再重蹈覆辙,不想姑娘有一日再像宰相夫人一般对我。不知姑娘,能否做的到?”
被人背叛和抛弃的滋味难道她会不知么?
她比任何人都了解的更深、更甚。
“我说我一定做的到,只是信不信由你。因为我曾经的寒心,恐怕比你还要寒上千倍万倍。我不想再有那种体会,更不会让自己身边的人再有那种体会。”
她说着,眼神中充满了让人难以言说的坚定之色。
玲珑重重地点了点头:“我相信姑娘,但从今以后也只会相信您一个人。”
玲珑走后似锦表情复杂地看着甄姬,那看着她的眼神中仿佛充满了疼惜……
方才甄姬的一番话让似锦觉得心中很不是滋味。
虽然没有经历过甄姬所说的寒心,但是听到甄姬用那样的语气去说,她也觉得有些心疼。
即便现在玲珑已经离开多时,她还只是盯着一个地方出神。那眼神中仿佛有多种复杂的情绪掺杂在一起,让人很难看透。
“姑娘,虽不知你曾经历过什么,但是今后似锦定会陪你一同承担。”
似锦的话将甄姬从万般思绪中拉扯了回来。
经历了这么多,她的思想早已放空,脑海中除了复仇恐怕也在已经没有位置去考虑任何事情。因为对她来说,已经没有什么事情比她自己的命更重要,比她双生子的命更重要。
但当似锦说出这番话时,她的心感觉到被狠狠地触动了一下。那种很久之前,叶墨才能给她的暖意再次席卷了她的内心,让她仿佛已经死去的心再次有了一丝跳动的痕迹。
眼中有被淡淡地迷雾所笼罩,甄姬的笑容仿佛很久都已经没有如此纯净过……
“似锦,谢谢你。”
真的,发自内心的感谢。
此时此刻的娄东澈刚刚下了早朝回来,坐在正厅正喝着茶,眼中满是思虑地模样。
洛叔站在他的身旁,第三次为他填上了一盏已经快要凉透的茶……
而娄东澈却是双眼始终直视着前方,脑海中不知正飞速运转些什么。端起茶杯便又送入了口中……
微凉的茶水刚刚触碰到他的薄唇,便被洛叔那只宽厚却充满了茧子的手所扶住了杯盏。
“王爷可有察觉,您这饮的已是第三杯凉茶了。”
他说着,将茶杯从娄东澈的手中夺过,直直地泼在了地上。随即将空了的杯子放在了桌上。
娄东澈回过神来,微微皱了皱眉,仿佛也很吃惊。毕竟,他向来对茶的要求是很高的。
比方说,非隔天露水泡的茶不喝,非七分烫的茶不饮。
也正是因为自己对茶的要求很高,所以也养成了一张刁嘴,可以只饮一口便知泡茶的水是露水还是普通的水。若是露水又是哪日的露水,水有几分烫,茶叶是何时采摘的,什么品种。
就是对茶如此敏感如此挑剔之人,今日竟然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所喝的已经是再难喝不过的凉茶。
娄东澈抬眼看了看面无表情地洛叔,轻声说:“洛叔果然还是如此精明。知道在第三杯时才提醒本王,而并非第一口时便提醒本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