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侯爷的母亲活了一辈子，不与人争执。夫君丧后静心在佛堂诵了半辈子经，头发依然乌黑，容颜也没有衰老的很快。自己的儿子挣了一辈子荣光，也都是将近半百的人了。老太太无忧无虑，不喜折腾，也没想过做出任何大事。
在儿媳妇高牡荷的提议下，顾侯爷寻思着给老母亲办个大寿，本来顾老夫人是不愿意的，一品侯爷办席势要图个排场，但是顾侯爷心意在此，几番推脱后也就答应了。
顾府风风光光的给京城当官的经商的贵族都递了帖子，越是临近日子，这府里越发忙碌了起来。是一通气派的场面了。
顾长歌和琳琅在府里被碧嬷嬷“眷顾”的次数越来越少，也没人会想起她们的存在。俩人乐的自在，在青梨园里悠哉的坐着。
“小姐，你说老太太往年也不许这么铺张浪费的，生辰头一次办那么热闹，气势也忒大了点吧。”
“不过倒是给咱们院儿添了不少好东西，听说大小姐这几日忙着给老夫人排练宴会上表演的节目，你说大夫人会不会也让小姐你去露一手啊。”
琳琅撅着嘴，眼睛巴巴的盯着桌子上刚送来的轻巧点心。
顾长歌靠在躺椅上，心思倒是没那么紧。高牡荷在这种情况下，怎么可能会让她白白抢走了自己宝贝女儿的风头？
只是以她们的性格，现在确实清闲的有些奇怪了。碧嬷嬷已经小半月没有来过，都是些掌事丫头，来了也不多言，给了东西就走。
“她们不来缠我，我还挺高兴。只是老夫人的生辰，实在不知道送什么东西好。”
她现在只不过一个身无分文的庶出小姐，念着这顾家唯一仁慈的祖母，顾长歌是想诚心给她祝福的。只是来的王亲权贵越多，越是让她有些窘迫。
琳琅也被这问题难住了，想了一会儿才答道：“我倒是觉得礼轻情意重，只要是小姐你认真准备的，老夫人都会喜欢的。”
顾长歌的眉头也跟着琳琅皱了起来：“说得倒是轻巧，可是我根本就送不出礼物来。”
琳琅的眼睛滴溜溜转了两圈，拍拍脑袋想出了一个点子：“老夫人是个明白人，小姐现在是非常时期，她定能理解，小姐心灵手巧，不如我们就亲手做些糕点去，老夫人尝了也高兴。”
“也好！”顾长歌听了，眼前一亮，当即就拍手称好，她亲昵地捏了捏琳琅稚气未脱的圆脸：“你这小丫头，鬼主意倒多。”
如今想来，她做得一手好菜，还是上一世挤出时间为楚贤洗手作羹汤时，一次次练习而成的，她不过也只是个小女子，却生生被逼成了狠毒的样子，实在可悲可叹！
顾长歌一进了屋子便给坐在高堂上的老夫人恭恭敬敬地呈上了桂花糕，虽然有些凉了，但是仍抵不住糕点香气四溢，老夫人只是揭开盖子看了看，闻见那诱人的味道，便觉得食欲来了。
拿了一块送入口中，清甜软糯，却不会太过腻味。
老夫人还没开口，坐在一旁的高牡荷看见了顾长歌送的礼竟是一盒糕点，便有些放肆地失笑出声，眼神中是满满的讽刺：“长歌，今日可是你祖母寿诞，你就拿这个寒酸的小玩意儿来糊弄她老人家吗？”
众目睽睽之下，顾长歌原本精心准备的东西却被这样奚落，任是谁来，也不会太好受。可自己这份礼物的确是像高氏所说的，有些……寒酸了。
平日里巧舌如簧的顾长歌，此刻却轻松的败下阵来，她张了张嘴想要辩解，可一想到老夫人的和蔼慈祥，她便再说不出口了。
高牡荷得意的神情丝毫没有掩饰住，赤裸裸的显现出来，扎得顾长歌心中越发不好受。
“我看长歌这份桂花糕就很不错，是她自己亲手做的就是一份难得的心意。”老夫人将手中的糕点递给高氏，慈眉善目的样子：“你若是尝过，便不会再觉得这礼物不好了。”
有了老夫人的授意，原本带着极大抵触情绪的高牡荷也只好勉强接过尝了一口，味道的确不错，只用一口便觉得整个人都置身在花海之中。
看着老夫人和善的表情，顾长歌很是感激她能替自己找个台阶下，而高牡荷看了，撇了撇嘴，也哑口无言了。
一群身着桃花云雾烟罗衫的女子晃着水袖扭着腰肢从侧门悄然而至，是顾府请来的人以舞助兴。
老夫人笑容可掬的脸上也不乏严厉：“看表演吧。”
顾长歌松了一口气，回了个“是”就退到座位上了，高牡荷眼见也没能让她出点丑，直恨得牙痒痒，一心想寻个机会收拾收拾她。
这些歌舞的形式都千篇一律，实在毫无新意，表演到一半的时候，大多数人都已经厌厌的了，高牡荷眼瞅着机会已到，便挥了挥手让婢女吩咐下一个表演不用上场了。
然后她走到大厅正中央，清了清嗓道：“今天是老夫人的诞辰，我们不如来玩个游戏，有了大家的参与，才会更热闹。”
“这主意不错，那么应该如何玩？”
高牡荷的嘴角上扬，似是已经蓄谋已久：“很简单，抽字条表演节目，不管会或是不会，都学着表演，反正只是为了娱乐，各位高兴就好。”
听到这样新颖的玩法，大家都来了劲儿，跟着附和，一致同意。
一个密封的盒子拿上来以后，高牡荷便站定在旁，不怀好意地笑着：“那么，就由我来为大家代劳了。”
说着，她伸手摸了一张字条出来，胸有成竹地念到：“哟，第一个就是小女长笙为大家舞一曲《水中月》。”
这支舞顾长歌知道，是顾长笙日夜苦练过的，若不是那高氏动了手脚，又怎会这样凑巧？她的神情不由得严肃了起来。
不得不说，顾长笙还是练到家了，一舞毕，便掌声雷动，看得高氏笑得花枝乱颤，只是顾长歌总觉得，她的舞少了那么点灵动。
高牡荷再一次伸手进了盒子里，展开纸条以后，她缓缓念到：“下一个节目，是二小姐顾长歌要为我们弹一曲《阳春白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