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吃下最后一块牛肉,这西北的牛肉口感极佳,挥手让店家又加了一盘,又喝了一口酒润润嗓子,想了想说:“那是不是某一个大官的墓碑,因为犯过事,不敢公开,给封起来了”,老中医已经东倒西歪了,我推推他,示意他快说,这才醉醺醺道:“当时我也想了很多猜测,后来我特地向村长打听来着,他也说不明白,只说好像听见队伍里面人说,里面有一张图,看不懂,和现在的都不一样,刚打开时云雾缭绕,说的更加神神叨叨”,“云雾可能也就是些水汽,倒是这图是什么图说了没有”,“没说,也说不清啊,没见过,对了还有一件事,这件事过去大半个月,同一批人又去了村子十几公里远的一个景点,一个魏晋墓”“魏晋墓,我也去过啊,大学时候来的那次,一个汉朝的碑和魏晋时候的墓能扯上什么关系呢?”。
正当我脑子里想的百转千回的时候,老中医已经上了酒路不复返了,菜都不吃只顾喝酒,我一看不行了,要送他回家了,刚结了帐,把人扶出来,一想我还不知道他家在哪呢,看来只能先扶回我的房间歇一晚了,一路上又是吐又是说胡话,累的我够呛,这哪是老同学叙旧,太坑了这人,好不容易躺床上了,我也在沙发上马上睡着了。
当夜居然还做了个梦,梦到自己来到一个迷雾重重的黑暗空间里,一块参天巨石立在面前,梦里自己就像一个小孩,恐惧着巨大的东西,每次想要触碰石面,都被一个力量拽的掉下去,而后却又出现在石头面前,如此往复,早上醒的时候是头昏脑胀,看一眼老中医,睡的正香,呼噜打得还颇有节奏,我的头晕的难受,又觉胃里空空,干脆起来洗漱干净,出门一股清风一吹,神清气爽,把酒后的昏沉扫去了大半,我小跑着来到一个早饭摊上,买了一杯杏皮水,一碗牛肉面,吃了起来,吃饱喝足,捎带了几块牛肉饼给老中医,走在路上,微风捎带着春天的热气是最宜人的,我一边走一边又想到昨晚老中医说的那个故事,心想要是这边的考古研究所在研究那个石头,可能托人打听打听,也说不定不久新闻就会播了,后来他们为什么去那个墓呢,那个墓里啥都没有啊,不过倒是这两天可以去看看。
到酒店房间后,老中医还在和周公下棋,我拿个枕头扔了过去,“你小子还说请我吃饭来着,昨晚可是把我累够呛的把你背回来,这情可得记着”,老中医坐起身子,摇了摇头,嘻嘻笑着说“对不住啊兄弟,不胜酒力,不胜酒力,这顿一定补偿”,说着满房间的找水喝,又洗漱之后开始吃我买回来的早饭,边吃边吹牛说我从大学开始养成的习惯好,服务同学的意识一点没变,我说“你哪那么多废话,你要说补偿啊,我倒是有个想法,我想再去魏晋墓看看,找你同行,去不去?”“魏晋墓?哦你还想着我昨晚说的那事是不是,别看我喝的多,脑子清楚,行啊你什么时候去”,我想了想,今天下午还有一场讨论会,这里也就没我什么事了,就说就明天吧,老中医满口答应了。
我进到酒店的小客厅里,已经来了三四个人,中午以后温度上去了,大家都穿了短袖,比起动辄几百人的大会,人不多但都能尽言的讨论会更和我的心意,桌上没放名牌,看来是随便坐的意思了,找了个角落位置坐了下来,不一会人三三两两的都来了,我看了一圈,只认得一个北京来的老教授,吴教授,之前吴教授来我的大学交流,前去听过一场讲座,深入浅出,例子多也不枯燥,老一辈的学者一门心思做学问,也乐于把学问分享出去,后来的人越来越多的老师,却越来越少的学者。
吴教授先开口了“大家在这几天的会议里都打过照面了,也就不一一介绍了,今天的讨论会,是我特别提出的,议的题目是长生与中医,大家可以都谈谈自己的见解,说说实际的情况,就算是不成熟的想法,也可以说一说,各抒己见”,长生这个议题是整个中医史,乃至国家史,人类史上伴随成长的概念,在土生土长的道教上有明确的追求,老子就追求长生,庄子任长生,到了现代,长生的概念也逐渐被延年益寿代替,更加的有科学性。
吴教授旁边的一个中年人先开口了“我先来说一说吧,给大家起个头,要说长生不老的概念在我们中华可是源远流长,自古就有寻找长生不老药的传说,不止是帝王想长生不老,平民老百姓也想修道成仙从而长生不老,这就和我们的宗教有关,尤其是道教,一直都有修仙的理论,中医的发展以中国古代哲学为基础的,发展出来很多秘方,这些与道教炼丹不同,而是依据行医经验,中药特性调制出的方药,实践中也确实有些功效,比如补元气,健脾胃,自然可以延缓衰老,所以我们中医应该按照实际的人体阴阳理论,平衡身体情况,达到人类可以到达的长寿目的,至于那些心神合一,气功的旁门左道,我是不太赞成的,这就是我的意见。”说完看了一眼吴教授,一口气喝了一大杯水。之后大家一个个开始发言,对于这个概念,我其实很早之前就想过,现代人都知道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但又对人的起源与灭亡有着孜孜不倦的探索,我其实并不认为人不能活更长的岁数,也不知道中医或者别的方法能不能帮着实现,对于这个问题,我是又好奇又谨慎的态度,我说“目前除了传说,没有证据表明人能够活到几百年,中医对于人体的研究和西医不同,中医是整体的,包括精神和肉体,如果说哪一天人类可以达到长生不死,那也肯定是精神和肉体同时的升华,绝不是单方面的,还需要更多的研究,但我个人是希望能有这么一天的”说完很多人哈哈大笑,吴教授说“年轻人不怕质疑说出自己的意见,是好事啊”,说着让下面的人接着发言。后面的发言已经没什么新意,大概都被前面的人说完了吧,结束前,吴教授说“今天的议题是我额外提出的,大家都可以想一想,并不是要往偏门方向走”。
回到房间,我早早睡下了,想着明天一早约了老中医的,回想下午的会,现在还敢直接提长生概念的人不多了,都怕被说成迷信不科学,但是这始终是绕不开的话题,人类的认识太狭隘了,空间还很大,想着想着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