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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春天来了

整个孤岛总部,这座巨大的钢铁森林如同垂死的生命,仿佛下一秒就会陨落。血光四处飞溅,溅到了支离破碎的玻璃上,流淌到了四分五裂的柏油马路上,仿佛盛开的红蔷薇,妖艳夺目。

这座孤岛占据的城市,摇摇欲坠。火光,仿佛冲破天幕。

擒贼先擒王,乔雅很明白只要摧毁了孤岛的总部,那么即便是孤岛的势力分布在全世界每个角落,剩下的都不值一提,可以轻而易举攻破。因为真正难搞的是赛特这个人,只要他离开了,孤岛就是一锅乱粥。

一群贪婪的穷凶极恶之人,只要离开了秩序的约束,那就是混乱的奇点。

可是当她真正目睹孤岛现在这个样子的时候,她心里居然涌起一股奇异的感觉,连她自己都讽刺骨子里的轻贱。

好苦,好苦,好苦……乔雅捂住脸。

她看着孤岛紧急组织起来抵抗外界势力的队伍,心里很清楚已经来不及了。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外面来了多少势力,又是哪些势力。

孩子在孤岛的那些家族、视孤岛为眼中钉肉中刺的势力、那些明面上要来做样子的势力,还有急迫着想要来分一杯羹的势力,对孤岛虎视眈眈的人,多得很呢。只要开一条缝让他们进来,孤岛又在毫无准备的安睡情况下,那么孤岛就活不下去了。

如果赛特知道这一切都是她一手促成的,又会怎么想呢?

乔雅想着他的眸子,深深不能见底,眼里蜷缩着孤独,任性,寒冷,天真,残酷,还有深切的占有欲。

想着他墨绿色的披风,上面的一个小角落留着她恶作剧般的一朵小鸢尾花,针线罅隙蛰伏着缱绻,宠溺,企慕,慰藉,忧虑,还有潜藏的征服力。

想着他戴着黑色皮手套的宽厚掌心,总是捂着她的眼睛,遮起来那些阴森森,也挡住了阳光。

战火硝烟之中,是赛特教会她怎么样向他人开枪,以此来保护自己。而她举起枪,枪口却对准了他。

她在刚刚明白了奈芙蒂斯这个名字的含义。

奈芙蒂斯,Nephthys。守护死者、并且帮助法老醒酒的女神,女战神,九柱神之一。赛特同父同母的最小的妹妹,也是他的妻子。太阳之眼,会放火焚烧敌人,照顾太阳的灵魂鸟本奴鸟。神圣动物是鸢鸟。绿洲的女主人,王后。内心痛苦者,人们心中的悲伤,但也为人们擦拭泪水,带来最甜蜜的爱。

赛特与奈芙蒂斯是象征夜晚、黑暗和星辰的神明组合。葬礼上扮演奈芙蒂斯来哭丧的少女,会看见漆黑的野兽赛特兽。因为是赛特的配偶,奈芙蒂斯被视为“全副武装”“巨大力量”的暴力女神。二人的组合神圣动物是蛇,他们象征着黑暗,与长兄欧西里斯和长姐伊西斯的配对相对应。

只是,奈芙蒂斯用火焰之力守护身为法老欧西里斯,而赛特用洪水之力溺死了欧西里斯。二人是兄妹,是夫妻,同样在某种意义上也是对立阵营。

乔雅一步步往前走,她摸了摸干涸的眼角,酸涩得流不出眼泪。

她要去找他,带他走。

她不能和他一起去地狱,但是可以带他一起回到天堂。

……

赛特解决了围攻他的所有人,抹了抹嘴角的血,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爬起来,一步一个血印。

擒贼先擒王,他是所有人的主要目标。他使出浑身解数从中挣脱,可自己也遍体鳞伤,浑身淤血。

他撑着千疮百孔的身子,慢慢走向乔雅在孤岛的房间。他要去找她,见她,向她道歉,让她别气了。

短短的一段路他却像走了几度花开花落,开了血腥的亡魂,落了孤岛的寒冬腊月。这条路全是淋漓尽致的爱恨情仇,魑魅魍魉捉住他的脚踝,他步履维艰。那些美好和罪恶,一步一步凋敝。

他和她的距离太远,穷尽一生也追不上了。

一路荒芜。

其实他什么都知道的,只是不想相信而已。即使是看到那群人当中,有人身上是乔家的标志,他也不信。他要亲口听她说,只要她说,他就信。

因为她说,奈芙永远忠于先生。

他还没有和她一起去看鸢尾花田,他答应下来的。

奈芙蒂斯,他的奈芙,他那生命的太阳呵,他不听话的小鸢尾花。他对她的爱无关风花雪月,也无关于爱情,反倒是像爱成了本能反应,刻骨铭心的忠诚。

身体愈发冰冷,赛特有点支撑不住了,倚靠着墙壁一点一点挪行,鲜血涂抹在纯白的墙壁上。朦朦胧胧的视线中,他看到一个模糊不清的身影出现在走廊尽头。

不是她。

他抿了抿苍白的嘴唇。

那个金发碧眼的清秀孩子停在他面前,微笑着,然后行了一个贵族的礼仪,顶着俊秀的面皮,说:“金安,赛特大人。”

“我找了您好久,皇天不负有心人,我终于找到你了。”那孩子似乎有些苦恼地叹了口气,随即灿烂地笑了笑。

……

乔雅最终没有找到赛特,但是凯瑞找到了她。

“贵安,奈芙蒂斯前辈。”他仍然是礼数周全地行了一礼,然后才说,“赛特大人希望我能够转告一些话,并且转交一些东西给你。”

乔雅抬起头,现在她没有心情笑,也笑不出来,“说吧。”

其中隐隐约约她已经意识到了什么,心疼盘绕着荒凉感,却还执拗地劝服自己,说他没有死。他怎么能这么死了呢?他明明那么强大。

他是她的老师,她的兄长,她的神明,她的先生。

“首先,他让我把这个东西转交给你。”凯瑞像是把烫手山芋甩出去一样,麻利地把那个冠冕塞给乔雅。

乔雅低头看,红宝石似乎是被很用心地镶嵌了回去,水晶也被拼合在一起贴了回去,依稀可见上面细密的裂纹。她的手有些颤抖,似乎能够透过这看见赛特在深夜点灯,懊恼而小心翼翼地拼合这些东西。

凯瑞说:“赛特大人是知道这些都是您策划的,我找到他时,他伤得很重,可还是执意靠近您的房间,似乎要去找您。他让我告诉您,要您好好活下去,代替他走下去。”

凯瑞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诉说的,讲得很平淡,就像是在讲一个剧本。可是乔雅的手和心却不住地颤抖,难以想象赛特当时是怎么样说出这些话的。

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俊逸的脸上浮现歉意的神采,“抱歉,出于我的好奇,我问了赛特大人,在他眼里您是什么人?他回答我,您是他的妹妹,他生命的太阳,他不听话的小鸢尾花,他最爱的人,他的……奈芙。”

“他说,答应和您一起去看的鸢尾花花田,恐怕去不了了。还说,您一定不知道鸢尾花的隐藏花语。”凯瑞继续说。

乔雅的心脏一阵绞痛,抬眸看他,凯瑞看着她,似乎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有多残忍,一字一顿地说出:“堵上所有的一切,来爱你。”

堵上一切,来爱你。

原来,是这样吗?

连她也说不出,赛特到底是赌输了,还是赌赢了。他死了,可他得到了回报了爱。乔雅抬起头,仰望云间罅隙透露出的一丝光明,将泪水锁在了眼眶里。

真正的春天来了,先生,你答应我的鸢尾花田,却要失约了吗?

远处传来喧哗声,她转头看向超自己奔来的白衬衫少年,她的哥哥,她的家人。

Nephthys永远忠于先生,但Iris不是,她的生命只忠于自己。

她是Iris,不是Nephthys。

泪水终于肆无忌惮地流下,却被凯瑞轻轻拭去。他说:“我亲眼看着他安静地离开,弥留之际,他嘱托我为你拭去泪水。接受事实吧,我最敬爱的Iris前辈。”

是Iris,不是Nephthys。

春天来了,但是Set和Nephthys的故事落幕了。

这些往事被乔雅说出来是轻描淡写的,她没有说被接回去后,自己有多消沉。

孤岛的繁华落尽,垣墙颓败,曾经骄傲飘摇的旌旗落入泥潭,污脏了,任谁也涤不净了。被多少双鞋子就那么沾染着淤泥地踩踏而过,没有人去在意。

乔雅带不走赛特的尸骸,因为有无数人盯着他,但是没有人会真正意义上在意一具无头尸体。所以她割下了他的头颅,将身体丢入烈火之中,抱着他的头颅离开。然后,用爱人的头骨,加固了那一顶冠冕。

爱人是各种意义上的,所爱之人皆是。乔雅一直都那么以为。

她轻抚着冠冕,宛若轻抚爱人的头颅,低语:“先生,我不能跟你去地狱,但是可以带你离开。这里的人间是另一个地狱,但是没有关系,我们仍旧相伴。”

乔雅抱着王冠,目光空洞地望了许久,直到哥哥来了。

她用注定要离开的爱人的头骨,琢磨成她这一辈子都将誓死捍卫的王冠。

那圣洁耀眼的森森白骨有着温和的弧度,失却了画皮的包裹后,骨骼上的纹路是如此清晰。一痕一脉,都锁着先生在生前不曾言说的歉意和爱意。

“Iris,你是Iris啊。”哥哥他轻声说。

她却缓缓答道:“可我也是Nephthys。”

她深吸一口气,肺部隐隐作痛,“现在我明明不是鸢尾花,明明不是奈芙。可是我曾经是过,是过就抹不掉了。”

“你想要怎么处理孤岛的那些人?”哥哥问,他不想让她太伤心,只能暂且转移话题。

“他们?”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嘲讽,乔雅冷冷笑了,忽然转成昔日奈芙蒂斯的凌厉眼神,“让他们下地狱吧。”

恨得深刻。

孤岛除了那个男孩和赛特,没什么可以留恋的。

“春天来了,是时候该出去走走。”哥哥每天都很担心她,他以指作梳划过她漆黑的长发,一字一顿地告诉她,“Iris,自爱,而后爱人。”

她消沉了一段时间,有一天怔怔托着王冠,沉默了好久。忽然一狠心,将它藏进了匣子里。

乔雅,该醒了。

她对自己说,深吸一口气,郑重地拉开了窗帘。阳光涌了进来,挤满每一寸腐烂的罅隙。望着天空,她苍白而美丽的面容上泛起一痕浅浅的微笑。

她是Nephthys,也是Iris,可她不属于任何一个人,她的生命,只忠于自己。

放开是一个痛苦的过程,她强撑起精神对担心得茶饭不思的哥哥展露笑颜,她知道在哥哥面前谁都可以垮,只有她不能。

可是到了晚上,她仍旧会偷偷躲在被子里流泪。她伪装了太久,她很累,已经疲于应付了。可每一次面人,都要盛装出席,粉墨登场,带着乖巧甜美的笑。

在孤岛她笑,在家族也笑,似乎除了家人的怀抱里,她没有能够放声哭泣的地方。可她也只是一个孩子。

“你不能总想着依靠先生,你要代替他,走下去。”她用手背胡乱抹了抹眼睛,往嘴里塞了颗糖,对自己说。

可是至少现在,她不会怕了。乔雅环视身侧满脸关切的少年们,心中暖暖的,莞尔一笑。

春天来了,无论是哪一个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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