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男子丰神俊朗,西装革履。
花旧低下头,抿了一口咖啡,指敲桌面,状作沉思,“嗯……你喜欢我什么呢?”
他似是惊讶,张圆了嘴巴,“我以为你知道的,毕竟,我们最般配的不过了,不是吗?”
“我不知道。”花旧哂笑,“我一个孤女无权无势,你到底图我什么?”
“不。”他笑笑,“你有傅先生就够了。”
手机铃响,她瞄了一眼,正是谈及的主人公傅先生。
该回去了,花旧起身,他先一步推开酒店的门,“我有时间,可以送你。”
“谢了,不过不用,我可以打的。”花旧眸光复杂,他相貌英俊绅士无比,有野心还体贴人,是一个不错的伴侣。如果之前没有听过傅先生的故事,也许她就这么认命了,可现在,不确定……
浅水湾别墅,环海环山,初春时桃林朵朵桃花茂盛,盛夏向日葵娇笑,入了秋便是缤纷的菊种。傅先生似乎格外喜欢花卉,花旧想起了曾经调笑傅先生为何没有种植梅种,他竟反问,“你喜欢?”
花旧连连摆头,她自认是个俗人,这等意喻了民族气节的国花,还是留给古人赞颂追崇。
“独径风情向小园……嗯……然后是……各领风骚数百年?”
“这是什么?”傅先生那时在处理公务,一停,“你背的什么?”
“我忘了……嗯,就是那个,写梅的顶品,就是一个男人看见梅花一见钟情然后不娶妻的那人写的歌颂梅花的那个……”
傅先生只会温润的笑,手来回轻抚我的脑袋,“我家姑娘就不是凡品,古人的迂腐诗词我家姑娘拿过来一用就焕然一新了,你看,还押韵呢。”
我的脸通红,这人,分明在笑我的不学无术。我却知道学习的重要性了,为的是,在学识上把他比下去。
大学选专业,他希望我选择企业管理或是金融,我选了生化工程,美名其曰,研究生化武器,哪天不爽了刚好可以毁灭世界。
回忆戛然而止。
我输入指纹,换下高跟鞋,屏退了仆人,傅先生正窝在沙发上浅眠,我注视他,脸上皱纹乍现,黑发银丝交相映衬,错乱纷杂。
我恍惚,傅先生老了。
“您醒了。”他似要起身,我忙去搀扶,他闹了脾气把我推开,语气稍冷,“我还没残废!去什么医院!”
他有他的骄傲,我便不动。
尝试了很久,无果,才瞪向我,“没眼见的东西,还不来搀扶着。”
我又起身,他何时已瘦骨嶙峋了……我鼻尖一酸,忍住要落泪的冲动。
“姑娘,是,怎么是你啊?我还以为又是中叔那个没有眼力的老家伙呢!”又一拍头,“我刚才糊涂了,没有认出来。”
又道,“我刚才凶你了?”
我摇头,想起在路上种叔发给我的病例单——傅博恩,肝癌晚期。我心里一沉。
我想劝他去看病,知道他不会听,不再开口。
这日阳光明媚,他坐在轮椅上,我推着他四处踏青,他心情很好,不时讲个笑话,_讲着讲着,他便笑了,我也笑。
他问,“你还没有男朋友吗?”
我忽然想起那人,点头,又摇头。
他有他的秘密,我有我的心事,他唤我姑娘,我叫他傅先生,仅此而已。
当夜下了大雨,傅先生身体不适,几阵抽搐,脸色蜡黄,像腐朽的落叶。
我打电话叫了家庭医生,医生打了镇定剂,开了几服药,目光对上我,摇头。
傅先生不能再拖了,他说。
半夜我突然发了高烧,迷迷糊糊中做了一场梦,梦见了傅先生与我背道而驰,我追不上他的脚步,绝望大哭,他也没有回头。
我吓坏了,精神恍惚,第二天一早拔了针头,找到傅先生,伏在他身上崩溃大哭,
“傅先生,我们去医院好不好,你会好的,你不要离开我……”
他终是答应了我。
进手术室的那天他对我说,“我这一辈子就只对你一个人好过。”
我忽然伏在他耳畔,缓缓开口,“傅先生,也许您觉得我恩将仇报,我一直都恨您……”
二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