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秋去冬来,在这期间,公社的人也来看过杜胜几次,也劝过他搬到别处,可是杜胜仍然不为所动。随着时间的推移,爸妈和兄弟姐妹一个人也没回来,杜胜从一开始的满怀希望,慢慢变得绝望,一个人在夜里没少嚎啕大哭,可是这哭声也不能召回他的家人。
初冬的时候,杜胜的窝棚来了一个女孩,这女孩杜胜认识,是以前王爷爷家的孙女王平。王平的名字,是请当时村里小学的校长起的,校长说“平”字寓意平平安安,就叫王平好。杜胜和王平同岁,都是同村的乡亲,俩人自小便认识。
经过这场大灾之后,杜胜还是第一次见到以前的乡亲,看见王平到来,杜胜的心头又开始活泛了,急忙的迎了上去想要问问还有没有其他人的消息。
可是,一攀谈之下却发现王平的脑子不太正常了。一说话就哭,然后就拉着杜胜喊着:“快跑快跑。”可是跑出杜胜的窝棚之后,跑一会却又跑回杜胜的窝棚,然后就开始急急忙忙的问杜胜:“咋样,伤着没有。”每次王平这样,都会惹得杜胜大哭一场,杜胜哭的时候,王平也陪着哭,哭完的王平还能清醒一阵,也能和杜胜聊上一会天,可管不了多久又会发病。
王平到来没有多久,公社的人其实就找过来了。看见王平在杜胜这里,公社的人长舒了一口气,告诉杜胜王平也是被解放军救下来的,王平醒过来的时候脑子就不正常可,军医说是因为受惊过度导致的,除非能找到以前的亲人慢慢疏解,不然病情就会越来越严重。可是杜胜的村子都没了,上哪去找亲人去?后来公社就给王平安排了一户人家照顾她,每月公社给29斤粮,可是王平总是三天两头的跑,之前跑几天就回去了,这次一跑没了踪迹,那户人家也不敢隐瞒,就报告了公社。
公社的人一听也急了,到处找没找着,后来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到王平的家乡试试看能不能找到,没想到王平还真回到这里了。当公社的人要带王平离开的时候,王平死死地抱住了杜胜嚎啕大哭,说什么也不愿意离开。公社的人怎么都没办法带走王平,也就只好由他去了,只是告诉杜胜,每月可以带着王平到粮管所可以领58斤粮,随后公社的人也离开了。
转眼间,时间到了第二年春天,彻底绝望了杜胜,决定离开这个伤心地。离开前,杜胜和王平向着曾经的家乡,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随后,杜胜和王平就离开了生于斯长于斯的那块土地,一路南下而来。
路上,杜胜学会了弹棉花的手艺,王平也一天天的好转起来,但是仍然留下了后遗症,就是只能跟杜胜一个人正常交流,跟其他人说不了三句话就会变的躁狂不已。后来,两个年轻人就那么相依为命了。杜胜也曾偷偷问过医生,医生说这是遭受了巨大的精神刺激之后,人的精神为了自我保护而形成的反应机制,目前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医治。
两个人到了严明的家乡时,正好遇见县里搞开发,为了聚集人气,政府鼓励居民沿着北大街盖房居住,俩人就这么捡点碎砖头搭个简易房定居了,后来街道的来过几次登记信息,可是杜胜那个时候正好外出弹棉花,王平三句话不说就把街道的人骂走了,再后来就没人来了。等到后来手头上有点积蓄的时候,杜胜就把简易房改扩建成现在的规模了。
后来原来的老片警谢文来登记户口,他怕被当成盲流逮起来,一直是避而不见,再后来谢文登门拜访了,他把情况跟谢文讲过,谢文发函给杜胜的家乡核实以后,把他们按照流动人口做了登记,他的这些情况谢文都知道。接着,杜胜就好奇的问严明:“他没跟你说过?”
严明尴尬的笑了笑,没好意思说自己没联系谢文,就是把他们家当成了磨砺自己的磨刀石。下意识的揉了揉鼻子,跟杜胜说道:“谢文谢前辈退休了,我是刚接任的新片警,就是到辖区熟悉熟悉情况的。”杜胜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你是故意过来刁难我们的。”严明好奇的追问道:“什么刁难?”杜胜咧嘴笑了笑,没接话。
随后杜胜从身上摸出了户口本递给严明,严明看见杜胜的户口本还是老式的手写本,登记完信息之后,告诉杜胜现在都在更换新的机打本了,这种手写本都作废了,要尽快到原户籍地换本。
临走的时候,严明想了想又告诉杜胜,其实他们符合迁户口的条件,如果愿意把户口迁过来,可以第二天到所里找他一趟。毕竟一直是外地户口,还有诸多的不便。杜胜听严明这么一说,眼前一亮,连连追问道:“真的?”获得严明的肯定答复之后,杜胜跟严明约定了时间,说第二天一定去找他。
走在回家的路上,严明的心中很有成就感,觉得自己已经是一个合格而又称职的片警了,虽然过程很曲折,但至少最终达成了磨炼自己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