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武装部)
武装部已经快被爆炸和枪弹撕碎。
舔食者通过下水道渗透的攻击态势尽管突然,但很快守备部队建立起了防线,秦风在进入下水道之前对留守的指挥人员下达了死命令:丢掉武装部,等于丢掉西山,对抗命、脱逃或畏战等人,就地枪决,绝不姑息!
为了保住项上人头,指挥部的所有留守人员开动所有能开动的资源,向下传达给前线,同时制定了防卫战术:武装部核心位置由二连死死把守,重武器已经全部搬了出来,包括火箭筒和迫击炮。二连所有守备人员全部集中在武装部大楼里,利用地形优势对成群的舔食者进行击杀。
但是,二连的兵力有限,武装部一共有五个下水道井盖,分别分散在武装部的四面八方,不可能由一个连的兵力抵抗得住,二连三个方向上的侧翼,分别由一连、三连和四连保护。
四连是刚组建的新兵连,已经在舔食者的攻势下发生了大量的脱逃,留守下来的士兵经验不足,而舔食者脑部的芯片又极其智能,发生躲过火力网和突破防线的越来越多,四连遭受的损失相当大,连长邱俊左手打着绷带,用电话拼命求助,说已经坚持不住了。
“你给我听着!现在总指挥部已经派出特种部队潜入地下切断丧尸的增援路线,你们的任务就是死守,守不住,老子毙了你!!”
指挥部电话分机里面传出怒吼,邱俊发出一声苦笑,什么都没说。
“喂?!喂?!!”
指挥部的一个军官见电话里面没有反应,“喂”了两声,然后那边传来了“嘟嘟嘟”的断线声音。
邱俊已经把电话挂了。
放下电话之后,邱俊感到,自身的血液已经越流越慢,他的视线已经开始模糊,他用尽最后一丝意识,查看了一下左手被削掉手指后染血的绷带。然后掏出自己的配枪,颤抖着用嘴咬住枪口,闭上双眼,狠狠扣动了扳机。
砰!
邱俊的左侧脑门被子弹打飞,头皮飞出去一块,人静静地坐在椅子上,保持着接电话时的坐姿,血沿着口唇、脑门汩汩淌下,有的滴在桌子上面的作战简图上,有的滴落在军装上。
“连长?!连长!!”
听到枪声后飞跑进来的几个士兵惊恐不已,上前拼命摇着邱俊。
邱俊饮弹自尽,一了百了,留下的烂摊子给了四连。
————————
四连二班班长已经意识到,自己无法维持防线了。
为了弥补新兵蛋子们枪法和经验的不足,他将二班集中在掩体后面,用步枪和机枪一起开火组成弹幕压制舔食者的攻击,但人的开枪终究有换弹匣和劳累产生的间隙,舔食者的植入芯片里具有弹道计算和规避路线运作的功能,因此只要不是完全毫无死角的弹幕,就会瞬间让它们找到漏洞。
经过几轮射击后,本就经验不足的新兵换弹匣速度慢很多,外围增援的几个士兵携带的机枪弹药也不多,加上多数又使用的是火力较弱的半自动步枪,难以形成无间断掩护射击。一只舔食者趁着换弹匣和机枪角度调整的遗漏,成功突破密集的火力网,一举冲到了掩体前面,接近一个满眼惊恐的士兵。
班长反应很迅速,当即掏出92式手枪,朝着舔食者进行近距离射击,子弹打在了其胸口上,迸出火花。焊接钢板的厚度不足以抵御步枪和机枪子弹的穿透,但威力较弱的手枪是能够防住的。舔食者丝毫不受影响,顶着火力扑上去,将士兵一下扑倒,舌头掏出了血淋淋的心脏。吕小离就在离这个战士隔了三个人的地方,而旁边的三个人见状,士气一下子就散了,当即就吓得哇哇大叫,往后逃跑。
班长来不及阻止三个逃跑的战士,紧急修正枪口,瞄准舔食者的脑袋,又连续射击。舔食者的脑袋被打得稀烂,直接倒在了死亡士兵的尸体上。
后续攻来的舔食者在经过大脑芯片的短暂分析后,循着这个漏洞接二连三往上冲,有的被机枪打成筛子,有的则突破了封锁。吕小离这时惊恐地发现,正面的一只舔食者对准的目标正是自己!他吓得根本找不到北了,端起步枪胡乱开火,由于距离较近,子弹命中概率大大提升,吕小离的一颗子弹径直击中舔食者的头部,只见它整个脑袋半边都没了,但借着惯性还在往前扑,吕小离来不及躲闪被扑了个正着,整个人向后仰去倒在地上,舔食者的半边脑袋滴落的血液和脑浆溅得他口、鼻、脸全是。
吕小离瞬间尝到了他认为这辈子都不可能尝到的脑浆和血液的味道,胃里顿时一阵翻腾,然而由于姿势问题,一时吐不出来。一时间,吕小离开始经历着最痛苦的折磨。
耳边不断传来有士兵被扑倒后的惨叫声。吕小离知道,再无力回天,这些怪物在吞食了受害者的心脏后,下一个目标肯定就是自己了,于是闭上眼睛准备等死。
时间过了一分多钟,在吕小离看来却如同过了一年。等他睁眼之后,发现自己并没有死,他有些欣喜,又顿感疑虑。身旁忽然蹿过一只舔食者,他吓得当场叫出声来。但是他很快发现,舔食者似乎并没有发现被同伴尸体压着的自己,只是发出几声嚎叫后,就朝前面冲去。
吕小离觉得情况有些蹊跷,但也根本没时间去想为什么,死里逃生的机会就在眼前,不想成为下一具尸体,就必须马上行动!一时间,吕小离觉得溅在嘴里的脑浆都不恶心了,立即将压在身上的舔食者尸体推开,抓起自己的步枪,踉跄着从地上爬了起来。
舔食者们吞食完自己的猎物后,并没有攻击吕小离。这是因为,它们脑中的芯片植入的算法是尽量在攻击时瞄准不同的目标,这样可以有效提高攻击性和加大敌方的伤亡,但程序员为了降低成本和工作量,直接编入的程序是碰到己方怪物已经扑中的目标就立刻无视,具体执行又没有进行时间持续的debug,这让它们都将吕小离当成了已经攻击成功后死亡的尸体,于是让他侥幸逃生!他能幸存下来有极大的运气成分,如果不是舔食者被打中脑袋后还因为惯性扑中了他,不是他被压得很严实,被程序识别,他都将会难逃一死。当然,这一切吕小离本人不得而知。
耳边在嗡嗡作响,仿佛在战场上受到炮弹的巨响后的那种,虽然吕小离知道并没有炮弹炸在自己耳边,但不知为何出现了这种类似的感受。
防线上已经空无一人,几台通用机枪冒着青烟,仍然挂着未打完的子弹链,显示着曾经抵抗的强烈。阵地上到处倒着队友的尸体,无一例外地左胸上多了个窟窿。另外夹杂着不少舔食者的尸体。吕小离不敢留在这个恐怖的地方,转身跑走,看见自己近处有座公寓大楼,连忙飞也似的跑了进去。
……
吕小离刚刚推开大铁门跑进大楼,眼前突然出现一个人,用56式自动步枪瞄准了自己!吕小离呆在原地三秒,立刻下意识地举起了双手,连同步枪都高高举起,姿势极其滑稽。
毕竟当兵才两天多时间,吕小离仍然还没把自己当成一个军人。
“是你!”眼前出现的正是二班班长熟悉的脸。
吕小离仿佛遇到了大救星,悬着的那颗可能随时都会被舔食者掏出的心脏,终于落下了地。
“二班其他人呢?就你一个?!”
吕小离答不上话,因为他根本都还没从刚才舔食者突破防线的恐惧中回过神来。
“尽是些笨蛋!——算了,你跟我来!”班长收起枪,用手势吩咐着让吕小离跟上他行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