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人将手中黄色圣旨一合,侧身递向秦朝极,笑着寒暄,“王爷府上好生贵气,眼下这又出了一位公主,真是社稷之福啊。”
秦朝极接过圣旨,想要开口,却猛烈的咳嗽起来,且一发不可收拾,“咳咳咳咳……”
我冷眼看着这一切,心间没有一丝一毫的感觉。
没了爱,没了所有,活着,也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罢了。
“公公,不知和亲的日期定在何时?”良久,秦朝极才勉强开口。
“和亲使团明日便出发回突厥。”
秦朝极脸色一阴,转而又淡淡道,“明日,这么急?”
“这是国婚,怠慢不得,”说着,宫人拱起双手朝着王宫的方向拜了拜,才道,“王上吩咐老奴,此来一为传旨,二为将夜云歌接入宫中,好待明日随使团离京。所以现在轿子已经备齐,请夜云歌姑娘随我进宫罢。”
“这……”秦朝极听罢,脸色更沉郁。
其实,临安王秦朝极与夜府嫡女夜云歌有婚约的事情,本就是都城一段佳话。
宫人消息最是灵通,自然晓得我们之间的渊源。
那宫人见秦朝极欲言又止的模样,拱手一笑道,“若是王爷有什么临别交代,老奴就在外面等候。”
秦朝极顿了顿,似乎是犹豫这其中的利害,可最后还是拱了拱手,“多谢公公。”
那宫人抬脚要离开,我却突然开口喝到,“公公,不必了。”
“夜姑娘……”那宫人回过头来,看看我,又看看秦朝极。
“我夜云歌本是待罪之身,能为国之安贡献一份绵薄之力,是王上仁爱。此时此刻云歌已心无旁骛,也无需旁人交代什么,只想早日面圣,感怀圣恩!”
“那……”宫人顿了顿,才咧嘴笑道,“夜姑娘既有如此心胸,那么我们出发罢?”
“好。”我冷冷瞥了秦朝极一眼,只见他雕塑般俊美的脸上,呈现出一股难以名状的阴暗与悲戚。
可如今,看着他痛苦的侧脸,我的心里却有一丝慰藉。
所有人推出去,相思服侍我换衣裳。
她一边为我梳妆,眼泪却扑簌簌地落下,“姑娘可知那突厥是什么鬼地方,阿姐说那里遍地黄沙,寸草不生,咱们汉人过去,不出几日便被那黄沙与日头晒的皮肤干裂……”
“相思,其实我们生存的地方再险恶,都比不过人心。吾心安处即吾乡,你不必担心我……”说这话的时候,我已经做好了最后的决定。
我断然不会离开我的故土,这里埋葬着我的亲人,我的哥哥,我那未谋面的孩儿,还有我死去的情爱。
我不会走,我会永远留在这里。
相思搀扶着我,走出房门,走上轿辇。余光里,我看到秦朝极站在一侧,可是我却连一个眼神都不愿意给他。
我要留给他,我最孤傲的背影,我要让他知道,我们最后一次相见,我对他,已经别无所求。
轿子被抬起来,可能因为知晓我身子弱,走的格外缓慢。
过了半晌,我终于忍不住,用小指轻轻挑出一条缝隙,向后张望。
此时此刻,轿子正走到长街的拐角处,远处白色的光点微微晃动了一下,便消失不见。
“别了,朝极……”
误会也好,阴谋也罢,这辈子爱的太累。
下辈子,我不想再遇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