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铁将夏荷搭在了马背上,翻身上马,调转马头超来时的路奔去。
夏荷不住的踢打,想要在马背上爬起来,穆铁一只手却紧紧压着她,让她如何努力也起不来。
她哭的悲痛加委屈:“混蛋……王妃要是有什么事,姑奶奶要你陪葬!”
穆铁一边控马,一边看着不住挣扎的夏荷,络腮胡子下的脸色黑沉沉一片,他冷冷道:“王妃要是有什么事,不用你说,本统领也饶不了自己!”
他穆铁从来看不起女子,总觉得女子娇滴滴的不说,没有一点大脑,都是愚不可及的。可是,这短短的时间里,他对苏云已经满是钦佩。他简直想象不出,那样柔弱的女子不但事事看的透彻,睿智清明,竟然有这样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勇气,就是他们这些大男人说不定都没这份魄力。
他对苏云已经不仅仅是愧疚的心理,已经有了一种崇敬。
而现在,他看着马上锲而不舍的挣扎怒骂的女子,心头升起了一抹异样的感觉!这丫头倒是泼辣的很,一点不像是京城的小姐丫头们,有他们北方姑娘的热辣性子。
主子聪明睿智,魄力胆识一流,丫头的性子也这么火辣,有些意思!
这样想着,穆铁促动坐下骏马疾驰而去。到了驻地,弟兄们已经都收拾的差不多了,死去的弟兄们也被运到了旁边的树林中入土为安。
他尚未下马,他的副将刘剑便跑了过来:“穆统领!”
“怎么样?”他翻身下马,将夏荷也抱下来放在地上,夏荷这会儿倒是不挣扎了,低着头,抿着唇,一声也不吭!
“死了六个弟兄,伤了二十三个!”那帮人实在厉害,要是王妃不及时出来,再耽误一会儿,只怕死伤更多!
“恩!告诉留下的弟兄们,暂时不能带他们上路了,等咱们再打回京成,一定带他们回家!”穆铁声音沉重。
“恩!”刘剑应声,看了看低着头的夏荷。
穆铁看向夏荷:“你去休息一会,一会儿我们就回京城去救王妃!”
夏荷冷冷抬头,鄙夷的看了他一眼,转身走开了!别以为她不知道,不就是怕她听了他们谈话吗?
穆铁望着她离开的身影有瞬间的失神,刘剑的声音已经响起:“咱们的人虽然不说是以一当十,但也是久经沙场,铁血磨练出来的汉子,对上那些人竟然那般不经打,统领怎么看?”
“咱们没有防备中了他们的埋伏是一个原因,还有……那些人,怕都是江湖中人!”穆铁看向刘剑,问道,“受伤的弟兄们情况怎么样?”
“重伤五个,其余都是轻伤,不影响行动。”
“走,随我去看看!”说着,穆铁又吩咐周围没有受伤的护卫,“看好马车!”
穆铁和刘剑一前一后朝树林边走去。
夏荷子马车里探出脑袋,咬着牙看着二人离开,恨恨放下了帘子!这个大胡子真不是个好东西。什么“看好马车”,明明就是看好她!
王妃……
想起苏云,夏荷又流下泪来。
绣嬷嬷看夏荷这模样,掏出帕子递了上去:“哭有什么用?还不把眼泪擦干!没得给王妃丢人。”她也知道夏荷心里不好受,这孩子与王妃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虽说是主仆,可在她眼里,只怕王妃比她的亲妹妹还要亲。
“我也不想哭。”夏荷擦着眼泪道,“可是一想到王妃现在生死未卜,我就忍不住!”说着,她看向绣嬷嬷,“嬷嬷,为什么您都不伤心呢?”
绣嬷嬷闭眼叹了一口气:“伤心……伤都在心里呢!王妃这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他们要拿王妃去威胁王爷,不会对王妃怎么样的!”王妃要是能闯过这一关,对以后,也好多一点砝码!
最后,穆铁下令,没有受伤的弟兄们随他回城解救王妃和王爷;受伤的弟兄们护着夏荷和绣嬷嬷继续往前走,在前面的村子里安歇。
天边日光破云而来,穿透早晨稀薄的空气,照在皇宫的碧瓦红墙上,反射出万道光芒。
天楚的规矩,卯正上朝。一大早,皇宫太极殿的外头早已站满了各怀心事的大臣。
秋日的尾巴已经悄然消失,早晨的空气里透着沁骨的寒意,大臣们拿着笏板的手拢在袖口,口中呵着白气,时不时三三两两的交谈几句,紧皱的眉头显示了心中的不安和忧虑。
除了六部尚书和几位阁臣,大多数的官员只是在中秋夜宴上匆匆见了紫阳宫主一面。他们对于这位皇帝新宠的印象均停留在了那个觊觎皇位,目无君上的女子身上。至于其他的,他们发动了身边所有能发动的力量,却查探不出丝毫,她的来历,身世……甚至于她长的什么样,大多数人也只是在脑海里有个模糊的影子而已。但是,就是这个模糊的影子,如今已经凌驾在他们之上,目空一切的发号施令。
天楚明令,后宫不得干政。朝堂自古是男人的领地,就是真正的皇后把持朝政,反对声也会震耳欲聋;而,紫阳宫主并没有封后,然却以皇后玉玺发号施令,渐次把持朝政,这令他们心中愈发不满,朝中声讨反对声鹊起。
然而,就在前两日,御史台进谏的奏折如雪片般飞进御书房,接着下午御史台那几个老骨头便病的病,死的死,告假的告假了。朝中厮混,这些大臣的鼻子比狗鼻子还要灵敏,他们很快也发现了自己府邸周围似有若无的监视目光,这还未等他们的怒气发出来,就连着又发生了两桩事情,几名年轻有为,官位不高的官员莫名其妙的醉死,摔死,疯了。这几人都是性情激进,反对声喊得最大的。他们终于明白了,这是甘露殿那位在操纵一切,杀鸡儆猴,这让他们更加愤怒的同时却再不敢轻举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