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请提裙摆,朝外走去。
安定王看着她离去的身影,手掌用力,狠狠一掌击在桌子上,桌子碎裂,木屑飞溅。
“王爷!”彩鸢不知何时已经拱手站在了一边。
“她说的都是真的吗?”
“应该是真的!”彩鸢微微垂眸,“蕙兰轩中如月如星都昏睡不醒,奴婢已经命人请了郎中。而,放在王妃院中仓库的一百零八箱金银珠宝,已经都不见了。”
“她真有这本事?是她请来了天兵神将不成?”安定王自言自语,握拳在唇边轻轻呵气,蓦然看向彩鸢,眼底一抹利光闪过,冷道,“传令下去,让金安带人,就算将整个安定王府翻过来,本王也要知道,他们是从哪里进来的!”
他现在关心的不是那一百零八箱嫁妆,也不是那只手镯,而是他的王府,什么时候成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菜市场了。这样下去,他的生命如何保障!
彩鸢领命下去,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块手绢轻轻打开,赫然就是那只手镯。
幽幽烛光下,手镯上并蒂娇儿花蔓栩栩如生,手镯内侧的四个字是用了豫州苏家独有的玉石浮雕技术……
当年他留下这只手镯,只是想着这是笑笑亲手所做,一来可以做个念想,来日更是证明赵流苏身份,揭秘仁宣帝当年丑事的证据……与安定王妃有同样的作用。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他似乎又发现了它的新价值。
夺妻之恨,他当然也不会忘记。
“莫失莫忘,不离不弃。”他低低叹一声,重新将手镯包了起来。
元晟还没有出现,北地的谣言也传了有几天了,下一步……元晟是在宫里出事的,这把火该引过去了。
焱王封地的人可都视焱王为心目中的神,若是有人将他们心目中的神暗杀了呢?
安定王不傻,他手中人不多,却都是一等一的精英,用在逼宫夺位上尚可,用在别处的战场,损失一个……这价值也太大了!所以,只能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再说苏云回到蕙兰轩中,如月如星等人因为不知为什么昏睡不醒,已经被带走了,蕙兰轩中一时都是些生面孔。
她回去之后,由两名中年嬷嬷几乎是胁迫着一样伺候着上了床。昏暗的烛光中其中一人冷哼一声看着她:“苏姑娘想是睡不着,奴婢帮帮姑娘!”说完,不待她开口,便点上了她的昏睡穴。
沉入梦乡之前,苏云听到自己的感慨……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两名嬷嬷听着苏云的感慨面面相觑,更是丝毫不敢懈怠。待等了半天,见苏云也没动静,再一看,发觉她早已是沉入梦乡了,二人不由相视一眼,眼中都带了点不屑的笑意。先前给苏云点穴的那个道:“刘妹妹去歇息吧!我在这里看着她,不怕她生了翅膀!”
“还是吴姐姐有办法,这倒是省劲!”另一个看了看苏云,笑道,“那我就不客气了,先去休息了。”说着,那姓刘的就掩门出去了。
月影西斜,外面风声呼啸而过,昏暗的灯光跳跃,苏云睡的昏天暗地。那吴嬷嬷看她睡的欢快,也不由打了个哈欠。不知过了多久,慢慢的她便也倚在床边睡过去了。
她睡过去不久,床上的少女却猛然睁开了眼睛,眼底虽然雾气缭绕,但却看得出一片清明,丝毫没有睡意。
她睁开眼的同时,室内烛光一闪,一名黑衣男子从床后踱了出来。
男子面容冷峻,一身黑衣,上边暗金色的花纹在烛光下流转,领边袖口镶嵌着白色的波浪纹,大气尊贵中透着一种铁血的冷硬,在看到她的一刹,眼底漆黑一片的冰冷却瞬间消融。
苏云依旧躺在床上,娇小的身体陷在棉被里,也不怕惊动了身边睡着的吴嬷嬷。她抬手朝男子挥了挥,面上一抹莹润的笑容,她欢快的与他打招呼:“你来了。”
她话音未落,睡着的吴嬷嬷已经被惊醒,只是她刚要直起身来,男子身形一动,已经精准无误的点在了她的睡穴上,她身子软到在床边,又睡了过去。
“比我想想的,要回来的早一些!”苏云这才笑眯眯的坐起身来,乌发,白衣,倾泻仆散而下。
她的心并非没有波动,那种隐隐的喜悦之下,她才发现自己原来是这么挂念着他,想要见着他!她只见眼前人影一闪,她已经落入了一个宽厚雄浑的怀抱中,男子带着掠夺性的气息瞬间包裹了她的全身,她心头狠狠的一颤,脑筋就有些短路!
在看到苏云的一刹,元晟眸中柔光涌动,只觉万语千言,却不知从何说起了。他脚下一动,待反应过来,已经将她抱在了怀里。
元晟双臂紧紧的抱着怀中的女子,似乎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中去。他感觉她是那么的柔软,那么的娇小,那么的……需要保护!
他眼前然闪过云门山上那具血肉模糊的……
他胸中一抹剧痛袭来,心中升起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
他不是没有想过她的身世,在那具和她长相一模一样的尸体的跟前,谁还能说她就是云公子?若说那是赵流苏的尸体,可是千里迢迢,魂归离恨天的一瞬,又是怎么运过去的呢?
但是,这一刻,他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她是赵流苏也好,是苏云也罢,都无关紧要了;她就是她,就算是什么山魈魔怪呢,只要她能活着就好。
苏云没有挣扎,这些日子以来,说她没有犹疑,没有猜忌是不可能的。但是,她又觉得人不能因噎废食,既然她动了想与元晟在一起的心思,那她就愿意相信元晟一次。他这次离去,的确是有更重要的事情,不是利用自己,不是……当然,如果是,如果最后的结果……是的话,她亦不会心慈手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