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慢慢西斜,深蓝色的天幕上一颗颗钻石一样的星星闪耀着,似乎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可是一阵阵寒冷的风吹起了她的衣襟,秋意凉薄,竟然也有了冬日的凛冽寒气。
一阵阵的寒意侵袭着她的身体,她的心底仿佛有冰水浸润,慢慢湮没了她的心房,她浑身打了个寒颤。
她仰头看天,望着天边孤寂的明月,忽然翻身,坐在了墙头。
她冷笑出声:“我多么想一刀杀了你。”
“可是,那未免也太便宜你们了。”
“我要你们也尝尝那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
月光清冷,她忽然感到脸上有冰凉的液体蔓延,她毫不在意的抬起衣袖抹了一把,唇边冷意更甚!
这时候,焱王府高高的院墙之外,一名暗黄锦袍的青年骑在枣红色的骏马上,微微仰头,远远望着黑暗中的焱王府,一身落寞。
“世子,这更深露重的,该回去了。”
这名锦衣男子正是安定王府的世子赵明瑞,而他身后跟随的小厮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上前劝说了,可是他依旧痴痴看着焱王府高立的门墙不肯回神。
赵明瑞已经记不清自己这是第几次因为睡不着半夜跑来焱王府外。
自从那次流苏回府之后,他们就再也没见过。他不能明白他们明明两情相悦,区区几日功夫,为什么流苏就能变得这么绝情。可是,她是苏云也罢,她是赵流苏也好,在他赵明瑞心底都是一样的。
这些日子以来,他一直关注着她,也知道她被宣进宫,也知道她失踪的事,也知道焱王喜迎侧妃……
他在想,她是那么柔弱的一个女子,这些事情接踵发生在她身上,她是该多么的恐慌无助,他好像将她抱在怀里细细的呵护安慰,可是,他却已经失去了这个资格,只能每夜前来遥遥相望。
一墙之隔,却已是物是人非。
前段时间,他收到消息说母妃被救出死牢!母妃这些年是怎么对待流苏的,他都看在眼里,所以母妃入狱,他表现的甚是消极,但那毕竟是自己的母妃,他也还无法做到像父王一样不管不顾!
他接回母妃,将她秘密安置在了郊外的庄子上。
母妃似乎与以前不大一样了,母妃告诉他是苏云救了她,也就是以前的赵流苏,母妃还告诉了他一个惊天的秘密……赵流苏的确不是他同父的亲妹妹,但是,他们依旧担了兄妹的名分,是注定不能在一起的。
这世间,有多少东西是注定的呢?
他的心里泛起了浓浓的苦涩,他觉得上天对自己太过残忍,他觉得自己这一生都不会再爱人了……
忽然,他的视野里闯入了一个素衣披发的小身影!
月光下,那小小的身影素淡如莲,仿佛一抹剪影,她爬的专心致志,让人不忍心打扰,而那明明狼狈的姿势却被她做的那么随心所欲,甚至透出些娇憨可爱的味道,而她的身后不远处,一只纯黑色的猫咪英武优雅,正小心翼翼的跟着,碧绿晶莹的眼眸仿佛两颗宝石,隔着这么远,他都能看到那里边闪现的紧张的波光!似乎在担心前方的少女会一不留神掉下去一样。
猛然,他沉寂如水的心一下就跳动起来!是苏云!
可是……他的心底又是猛然一跳,她为什么深更半夜的在墙头上爬?难道是元晟……
他的拳头不自觉攥了起来。
忽然,少女停了下来,翻身坐在了墙头,似乎很累的模样!
随着她颤巍巍的翻身,他的一颗心也提了起来!
“小心!”待他反应过来,自己已经站在了墙下,正朝着墙头上翻身跌坐的少女伸出手去。
月光下,她的容颜素淡凉薄,却让他移不开眼睛。
“你是。”苏云看着墙下张开双臂,仰面看着他的男子,皱眉挠了挠头。
眼前的男子一身锦袍,长身玉立,清隽俊朗,带着贵公子的清贵之气,眼眸之中含着一丝沉痛之意,又似翻涌着万千情感,欲语还休,就这样直勾勾的看着她。
他们……认识吗?
苏云微微歪头……似乎有些面熟,可是,这是谁呢?她一时又想不起来了。
她犹豫了一会儿,刚想开口询问一下,便听男子有些沙哑的声音响起:“深更半夜的,你趴在墙头上做什么?”是元晟欺负她了吗?
苏云微微一愣,眼神逡巡,看了看自己如今的形式!
她的本意是要找个没有死老鼠的地方爬下去,回去睡觉,可是爬了这一路,除了北门边上的那棵梧桐树适合上下,倒真没再发现哪儿适合她落脚的。
当然,这都是废话,虽然她的本意不是趴在墙头,但这会儿看起来她的确是狼狈的趴在墙头。
那么……趴在墙头上做什么呢?
一枝红杏出墙来……
苏云脑筋一闪,忽然想起了这句诗,然后她一扬眉,唇边浅笑盈盈道:“坐在墙头等红杏呀!”说着,竟是伸出手指,轻佻的挑起了男子的下巴!
长的还算可以,怎么一脸的苦大仇深?
苏云很快便放下手来,赵明瑞却是一脸石化,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苏云,良久都没回过神来!
“放肆!”赵明瑞的小厮跑了上来,上气不接下气的叉腰指着苏云怒道,“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这么对咱们世子爷!”
“你是谁?”苏云微微眯眼。
她自认胆子不算小,还用不着什么熊心豹子胆!
那小厮不待再次开口,赵明瑞已经冷喝一声:“退下,本世子与二小姐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你插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