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夏天,村里的树当真格外的繁茂,叶子绿的出油。
孩子们总是喜欢在白日里栽下或捡起几片带回家里放到枕头边,好像这样便可以在没有父母陪伴的夜晚更好的入眠一样。
等干固变黄后又莫名伤感丢在一旁。
禾木等人在天刚好亮起时,大摇大摆的走进村落,季客村是他们参加葬礼路过的地方。
孩子们早晨都起的很早,估摸着是被大人们叫起来的。
寒气虽未散去,但干燥的土壤并没有因寒气而失去细腻。
孩子们依然可以两腿一跪,瘫坐在苍天大树下的空白土堆里,磨蹭玩耍,过家家。
像是一群刚出生的犊子。在看到路过的禾木等人时也毫不在意。
大人们都已经穿戴好丧服分分上路,禾木一行人夹杂在村民中间,没有禾一的命令,几个兄弟也不敢做多出格的事,只是老老实实的跟着。
让人难以置信的是,走到村落末尾处时,东侧的村屋里竟忽然传出了一阵婴儿的大哭声。
哭声掩盖了个别村民的抽泣。微风吹起寒霜,逐渐向哭声响起的方向飘荡。
白茫茫的一道曲线,在众人眼下就这么向东侧盘旋而去,惹得禾木与禾一好奇至极。
季痴其实在昨晚便暗自进了村落。身旁只跟随了徒孙,也是当日在流谷河下游接待小沫他们的人。
不幸的是,羽儿前日碰到的怀孕的妇人和她丈夫都被季痴一并带了回来。
领养初生的婴儿也是季痴多年里的习惯。
这些年这里被丢弃的孩子早已经不计其数,季痴无妻无子,人在老时难免会渴求天伦之乐。季痴也难逃其中。
老太儿的离去,看似正常的无可厚非,却也成疑。
身为老太儿的长孙女,季痴早已对小沫有了新的悸动之心。
为了迎接小沫的渡劫,他还特意在流谷河最下游的潭谷旁,建了一座庭院,不算大大概500平方的样子,与老四合院类似。
四处除了崖壁与河流,剩下的便是一望无际的田野。除了季痴本人无人能找到这个地方。
按季痴的话讲,自然是为了让小沫专心修炼,他此次出来,便是为了给小沫收集修炼的材料。
而小沫此时,已然在这个孑域里也无异于被囚禁在了与世隔绝的断崖之下。
微风吹拂时,醇厚又青涩的树叶气息,总能让人神往。
在庭院的正中央季痴为小沫种了一颗新的树,什么树小沫一直以来都不知道。
只开花不结果,独树一帜与众不同,也许是季痴珍藏的树种吧。左右墙角各有一口井,左侧常用于打水饮用,而右侧则是口枯井,未曾见人用过,也因此不曾被人提起。
和着麦田的气息,小沫像是真的成为了麦田里的守望者。
……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季痴抚着自己的胡须,坐在一个村屋门前,自言自语,口气里却有一丝丝哀叹之意。
禾一与禾木已经顺着哭声走到了村屋旁的大树后面。目睹着眼前的一切。
只是,这里没有人认识季痴。
可禾一却记得季痴旁站着的一个男人。
“哥哥,那不是宫竹么?他前日不是还带着妻子到南方镇里生孩子去了么,如何在这里出现?”禾一指着那个大胡子男人小声说道。
“别急,我们先观察观察再说,让兄弟们先走一个提前去葬礼,有什么问题赶回来汇报”
“行,那我们呢?”说罢禾一便转头示意了两个兄弟先行离去。
“你不觉得,这个老头不简单么?宫竹可是我们的人,他不敢无故在这种地方停留的。所以我们再观察一会儿为好,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那,万一老头就是个医生呢?”
禾木未做言语,只是微微摇头,面容深沉,过了一会儿又道:“也许,但可能性不大,不过他看起来不像坏人,或许……”
禾木言语未尽,禾一听的意犹未尽,禾木却不再说话。
“或许什么?”
或许,他是让我们获得重生的钥匙。禾木在心里默念着。
他一直渴望着有一天能有能力逃出主人的控制,但他从来不敢把这份奢侈的愿望表露半分。此时也不例外。
禾一也识趣的保持了沉默。
季痴望了望天空,启明星早已经淡去,屋瓦上的微霜,也被吹的干净。
季痴深深的呼了口气,道:
“走吧,我们该出发了,葬礼上的人差不多都到齐了,另外你们派几个人把这两个夫妇送回去吧,安顿好后就不用再出来了,我们要不了几天就能回去。”
“是!那师祖,我可否也跟着回去?让季历在这陪您?”季凌附身回复。
“什么?哥哥你莫要说笑,这外面的世界弟弟也是第一次出来,陌生至极,若没有你,万一出了事可如何是好?”季历打小跟着季凌身后,从未曾独当一面过,难免心生畏惧。
“弟弟莫要担心,这孑域我们也出来了好些日子,并没有比你我更厉害的人出现呢,何况还有师祖在,定不会有意外,我只是担心家里没人看着,会生是非。”季凌说罢最后一句话,又瞄了一眼季痴,渴望着季痴答应。
“也罢,季凌说的有道理,一来季历也改锻炼锻炼,怎可一直依偎在季凌身后啊,日后你可要跟哥哥一起扛起一片天地的,啊!这二来嘛,家里确实杂事较多,加上小沫刚到崖底不久,我也难免有些担心,季凌去陪陪也好……”
听到小沫,季凌顿时有些心虚,仿若师祖看穿了自己心事故意说与自己听一样。不自主结巴起来:“是……是……是……谢谢师祖体谅。”
季凌身为师祖的大徒孙,对小沫自然会有些非分之想……
而身为弟弟的季历即便有那些心思,也难免压抑下来,在哥哥面前做以让步。
“弟弟,看来我们要多留意这个老人家了。”说罢,禾木便带着禾一提前离去,以免被季痴发现。
季痴亲自出来,自然也有自己目的。
传说有一种修身之法,可觅得永生之道,季痴虽没有永生的执念,可在生命的最后之际再碰碰运气也是好的。
哭丧人在这里从不会失业。
奶奶还是请来了他们,为这场葬礼哭丧。
空旷的田野间,寒气逐渐消减,伴随着哭丧人的哀嚎,四面八方的人都分分向着举行葬礼的方向走去。
羽儿确因睡的太晚,迟迟没有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