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最终的结果会是怎样?”
在奥蕾特经过无名桥前,古特问了普伦斯一个奇怪的问题。
“根据我对伏尔兹将军的了解,”普伦斯慢条斯理地回答道:“他一定不会让我们失望,一定会让奥蕾特活着到达混沌氏族领地。”
“哦?白得几百混沌恶魔战力,可是一个无比划算的策略啊。”
“那是自然,”普伦斯拿起一块手绢,仔细擦拭自己的佩剑:“可以想象的是,奥蕾特一行人被炸得七零八落,虽然度过了危险的混沌氏族领地,加上黑河的冲击,已经剩不了多少体力了,于是他们为了赶回路西菲尔,就一定要经过精灵之森,道那个地方的时候......”“我们就提前在那里埋伏刺客和杀手,在后方布置魔法部队,等他们进入射程——轰!”古特抢过普伦斯手里的锦帕,将之投进水杯:“完美谢幕。辛辛苦苦地走了那么多路,眼看希望就在眼前......不知道他们的脸上会是怎样的表情。”
“哈哈哈,果然古特殿下跟我一样都是恶趣味呢。”普伦斯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
“叩叩——”
房门响了。
“报告,从混沌氏族领地回来的使者求见。”
普伦斯瞟了古特一眼:“让他进来。”
使者披着风衣斗篷从门口闪进:“已经确定长老议会答应了我们的请求,只要奥蕾特一行人侵犯混沌氏族的领地,他们一定会派精英暗杀部队协助我们。”
使者将长老会的亲笔密函交给普伦斯,随后就从门口消失了。
“干的漂亮。”普伦斯把密函放到古特的手中:“作为我们长期的合作凭证,这个函件由王子殿下收着比较好。”
“呵呵,你太客气了。”虽然嘴上说着这样的话,古特依然将密函收进自己的袖子中:“让我们慢慢期待吧。”
......
在拥有源远流长的魔法历史的古代人类世界,人们针对魔法强度大小制定了一个衡量单位——赫卡特,代号是HCT。
这个单位是由一个名叫赫卡特的人类学者提出来的,之后他的提议得到了所有种族的一致认可,并由神明授权,将这个单位作为所有魔法强度的代名词。
具体来说,一赫卡特大概等于0.06吨,也就是六十千克。
由于千克和吨都是远古旧世界的常用单位,所以这里赫卡特为了规范魔法冲击强度,让HCT一贯与吨位相联系,也就是现在一贯的计算方法——1HCT=0.06T(吨)。
所以后来的学者在奥蕾特初战的遗址采取样本的时候,结合当时环境的破坏程度,爆炸面积,以及魔力量测量取舍,判断出当时砸在奥蕾特一行人身上的魔法强度,已经超过了5000HCT!
按照1HCT=0.06T来计算的话,5000HCT就等于300T,也就是三百吨的冲击力。
如果是普通人类,在那样的强烈冲击中是绝对没有可能生还的,会被碾压成泥沙,即使拥有高强度肉体和精神的恶魔族,最大抗压也不会超过100吨。因此后世的学者都认为奥蕾特一行人能挺过那样强度的轰炸简直是奇迹中的奇迹。
并且,在那样反复的轰炸中,奥蕾特一人就承担了大部分的伤害。也就是说,300T的冲击力,其中有百分之七八十是砸在奥蕾特一个人身上的!这点来看,除了奇迹之外没有其他语言能够形容了。
但不管怎么说,奥蕾特成功经受住了战火的洗礼,向着魔王大统领的境界又前进了一步。
——里沃地下河洞窟——
当奥蕾特再次醒来的时候,洞窟内的滴水声已经停了。外面的天空依然还是黑色,但已经慢慢趋向黎明。
到底睡了多久?
奥蕾特不是很明白,只是她醒来的时候,惊醒了趴在巴哈姆特双翼上睡着的风精灵。
精灵呀呀地惊叫着,绕着奥蕾特飞行了一圈,就躲进了巴哈姆特翅膀的缝隙之间。
奥蕾特尝试着抬抬手臂,刚一用力就是一阵剧烈的疼痛,那种疼痛就好像自己的肌肉被撕扯着,从手肘部位到肩膀这一条线,宛如全部的肌肉被一根一根地卸下当作有弹力的皮筋一样。
试了几次,奥蕾特终于放弃。
她看着这个洞窟,这个地方并不是一开始她倒下的那座无名桥。
奥蕾特清楚地记得,她明明是倒在桥上的,那时的她还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如果袭击他们的人选择继续追击,他们是绝对没有丝毫生还的希望的。
至于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大概是因为被什么人搬动的缘故吧。
既然会救助他们,至少那个愿意帮助他们的人,跟他们应该是没有敌意的。
“奥蕾特,你醒了。”
从上方传来温热的呼吸,奥蕾特知道,那是小猪变身成巴哈姆特后的姿态。
“小猪啊,说说你吧,你为什么要使用信息素碎片啊,你不是一直很讨厌这件事吗?”奥蕾特静静地靠着巴哈姆特柔软的翅膀问道。
“这是一个很漫长的故事。”成年期的巴哈姆特微微颤动翅膀间的羽毛,几个风精灵飞了出来,围绕着巴哈姆特的身体做进行缓慢的修复。
“即使我不愿意面对这个事情,但我已经是最后一代纯血的巴哈姆特了。”小猪(在它成为真正的远古魔兽前都是这么称呼它)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
“你知道纯血的巴哈姆特才配拥有繁衍后代的权利。只有纯血的巴哈姆特才拥有让种族继续繁衍下去的血源和力量。纯血巴哈姆特的进化周期比非纯血和普通纯种巴哈姆特要长。前者不具有远古魔兽的血源,而后者,则属于人工繁殖的产物。高贵的远古魔兽巴哈姆特一族,绝对不会让不带有纯粹血统的巴哈姆特种担任族群的繁衍任务。正因为如此,在非纯血巴哈姆特的选择上,它们已经完全丧失了繁殖的能力。为了让巴哈姆特这一族群继续生存下去,我作为最后一任纯血种的巴哈姆特,以一个特定的方式,被召唤到恶魔岛的世界中,寻找拥有器皿之力的王者......奥蕾特,那个人就是你。”
“......”
“我也从来都没有想到你就是我要找的人。刚才我也说过了,纯血巴哈姆特的进化周期非常的长。从幼年期到成年期,虽然持有信息素碎片就可以完成身体上的转变,但实际上的力量强度并没有得到增强。传说中令人畏惧的远古魔兽巴哈姆特,是在它经历了幼年期——成年期——成熟期——完全时期的最终产物。而在那样漫长的过程中,一次又一次的濒死和与内心黑暗的抗争,会将那一道道力量的符文,刻在我们的身上,形成诡异的花纹。当身体布满了那些纹路的时候,我们就会作为远古魔兽进入全盛时期。但是......在那个过程中,只要我们真的失败或者失去了生命,那么就再也不会有逆转的机会,到那时,巴哈姆特就会永远地灭亡了。”
“小猪,那那些和你一样的巴哈姆特同胞们,会发生什么?”
“我不知道,目前可以知道的几件事当中,非纯血巴哈姆特繁衍下来的后代大多数都带有一定的缺陷。人工繁殖的巴哈姆特,和其他魔兽相结合诞生下来的魔兽连1%的机会都没有可能变成巴哈姆特,只会产下带有巴哈姆特部分能力的混血魔兽。非纯血的巴哈姆特虽然与同族结合能够诞生巴哈姆特,但因为其血统不正的原因,即使产下新的巴哈姆特,它们的寿命也极其短暂。按照人类寿命计算的话,它们相当于只能活到人类五十岁的阶段。”
“原来如此。”
“一度我也想尝试着就这样蒙混过关,就这样继续做我的小猪。可是在那个时候,就在我自己都放弃的时候,奥蕾特,你依然抱着我,拖着我走过了那座桥......所以我想,也许我的这一点小小的恐惧,根本算不上什么,也许,我也能为你勇敢一次。”
“这样吗......”
随着一块岩石碎片从墙上剥离,一个健硕的身体从一团粘液中倒在地上,但很快又爬了起来。黑暗中传出卡兹特克的声音:“如果让我碰到那个指挥官,我一定把他大卸八块!!!”
随后,卡兹特克随便找了些树叶包裹在身上,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哟,卡兹特克,看样子你挺精神的嘛。”
“奥蕾特公主,真的挺惨啊,不过我要谢谢你救了我们,你们说的话,我全部都听见了。”
“没事。不过,你们的称呼要改一改了,”奥蕾特扭头看着逐渐变亮的天空:“以后你们要叫我奥蕾特将军。”
“那么将军阁下,等一会我们的路线是怎么安排的?”
......
休整了一个晚上,虽然身体还是到处疼,但是已经基本可以走路了。
奥蕾特向清醒过来的伙伴下达了命令,从今天开始,原先的奥蕾特公主已不复存在,从今往后,都要称呼奥蕾特为阁下,或者将军。
“经过这一次,我相信各位都愿意把命交到我的手里了。”奥蕾特拄着拐棍不带任何感情地说道:“你们以前是我的朋友,从现在开始,将作为我的下属参与恶魔岛统一战争。不妨告诉各位,袭击我们的人妄图乘魔王城内部力量空虚,想挑起恶魔岛内部恶魔的纷争,并借此机会来瓦解魔王城路西菲尔莉莉丝大姐的势力,这一点,是绝对不容允许的!你们也亲身感受到了,他们居然对我们区区九个人下这样的毒手,你们还指望如果战火一旦波及到你们自己的家族,这些畜生会对你们手下留情吗!?”
奥蕾特一瘸一拐地走到洞窟的入口处,指着远处进山的小路道:“一会我们将穿越那条小路,经过混沌恶魔氏族领地,到达黑河岸边,听明白了吗?”没等众人回答,奥蕾特扫视了一遍所有人的眼神,坚定地说道:“很好,那就走吧!”
——
后世的学者在诟病奥蕾特在这场初次的伏击战中的表现时,也会提到当时奥蕾特从地下河洞窟走出来的行进方向。
不论是有意,还是无心之举,奥蕾特还是选择了从混沌氏族这里经过的路线。
为什么当年奥蕾特没有选择同样距离的纽特城?
这件事到现在依然悬而未决,即使有人曾经拿这件事询问已是恶魔大统领的奥蕾特,也没有得到后者的任何解释。
在学者看来,应该是不能排除奥蕾特或许担心在大路上行走会继续被人伏击的可能,如果都是伤员的情况下,冒着被伏击的危险走在山路上,和进入别人的领地进行交涉,再怎样都是后面的路会更靠谱一些。
当然,奥蕾特如果当时选择了纽特城,肯定是不会受到伏击,而且选择了纽特城,就避免了在精灵之森的那场战役,但是在后来的传说当中,会少见很多的人物。也许,这就是奥蕾特她自己的命运吧。
她,作为被选择之人,正在按照命运给她安排的路上,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