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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激斗(三)

公元2148年6月28日,凌晨3点。

“艾萨里克将军,这就是我们刚刚搭好的通讯设备。在理想条件下下,这个发讯器足以覆盖方圆十公里内的一切地域。而如果调整方向,电波的延伸范围甚至能到达五十公里外。换句话说,哪怕我们就在原地,我们的求救信号也可以传到普罗旺斯。”

“我不需要你向本土求助,我已经派人过去了。我现在只关心地中海上是否会有救兵。如果本土接到我们的求救信号,然后派出舰队,依靠这个通讯设备,我们就可以第一时间和来自海上的援兵取得联系,这才是最重要的。”

艾萨里克说道。而通讯参谋频频点头。艾萨里克看着黑暗的天色。自从昨天傍晚遭到白雾袭击开始,他就再没有休息过。零星的雨点滴滴答答,但地面却已经干涸。看起来,接下来的一天会是个好天气。

“去往巴塞罗那的侦查小队还没有回来?”艾萨里克喃喃嘀咕。通讯参谋回答:“到现在为止还没有。要不要再派人去看看。”

“不用了,我可不想白白浪费兵力。通信参谋,你觉得,‘那个东西’会不会出现在地中海上。”

“那个东西?”

“就是那个不能明言的‘东西’。”

“将军!?”通信参谋目瞪口呆。他显然明白将军言中的含义。艾萨里克轻蔑一笑。“根据惯例,‘那个’东西应该已经结束了大西洋上的漂浮,现在正进入直布罗陀海峡。如果它正好在伊比利亚沿岸徘徊,说不定会发现我们。”

“但我们不是世仇吗?向那帮家伙求助,这是叛国行为。”

“叛国?这哪有人命来的重要。我们的命姑且不论,你总不能让这些难民一起送死。这可是有悖人伦。”

……

纳达躲在帐篷后面,她偷听艾萨里克和参谋的谈话。在听到艾萨里克最后的那句话的时候,她竟然也难得地对对方产生了一丝认同。虽然她也知道艾萨里克只是说说而已。一旦到了关键时刻,他肯定是保自己的命为先。

但这也可以了。总比那些打着爱国的旗子,然后让民众送死的混账要强。但是“那个东西”又是什么?这和叛国又有什么关系?

纳达百思不得其解,远方传来一阵喧嚣,看起来,又有人发生了冲突。眼下,移民队伍千里迢迢抵达目的地,形势却没有任何好转,也难怪大家心情紧张。艾萨里克骂骂咧咧,他不得不前去处理。而纳达则乘机溜走。女孩回望东方。黑暗之中,她什么都看不真切,她只知道,巴塞罗那的城墙,就是在那个方向。

星月和福克斯,那两个家伙已经去了好久。不知道他们有没有事……不对,为什么自己要替那两个家伙担心。他们不应该是敌人吗?

纳达垂头丧气,她一屁股坐在火堆旁边。女孩抽出星月送给自己的匕首。匕首的刀刃满是豁口,连锋口都已经不太锐利。刀背的反光映射在女孩脸上,她将匕首压在胸口。

这样吧,福克斯,星月,只要你们活着回来,我就不把你们当成敌人。我还会和你们做朋友,就像对待杰纳布他们一样。

纳达嘴巴里不停嘟囔。在这个时候,连她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想要什么。狂风吹过,厚重的云层逐渐飞散,孤独的月亮沉落西山,但东方的朝日却还没有出现。黑暗的天幕愈发黯淡,纳达裹紧衣服。她靠近火堆,好让自己尽可能暖和一些。寒风猛烈地吹了一阵,很快就停歇下来。纳达赶紧伸出双手,放在火上烤烤。

然后,破空,呼啸。

“呜。”

“!?”女孩惊愕回头。她看着一道闪光在天空中划过。“轰隆”,剧烈的冲击震撼地表。一时间,巨大的烟尘甚嚣尘上。

************************************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艾萨里克大吼大叫。他刚刚平息了一场民众之间的争吵,结果就被紧接而来的震动吓了个半死。大地仿佛被人狠狠砸了一锤,那剧烈的摇晃,就好像刚刚发生了地震。民众们惊慌失措。他们中的绝大多数都是刚刚从睡梦中惊醒。一个士兵冲到指挥官面前,艾萨里克问

“怎么了,怎么那么狼狈。”

“不,但是将军,物资,我们的物资……”

“物资?”艾萨里克心中一凉。他赶忙冲向存放物资的地方。熊熊的火光照耀天空。一个巨大的深坑出现在大地上。这个深坑深达七八米,方圆十米以上。那椭圆的形状,就好像是刚刚掉了一块陨石。在深坑的底部,浓烈的火焰正在熊熊燃烧。这正是移民队伍存放食物和淡水的地方。

艾萨里克扒开人流。他的心情一下子跌倒谷底。本来,移民队伍剩下的物资就没有多少,顶多再能撑不到三天。但现在,他们却是一分钟都撑不下去了。无论是饮水,粮食,还是军需物资,全都毁于一旦。浓重的黑烟升上天空。绝望的气氛笼罩开来,突然,艾萨里克像是发现了什么。

“等一下,里面有人!”

“!?”其他人纷纷向着将军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一个黑影正站在火焰之中。他丝毫无视周边的高温。那**的上身,甚至连一点点汗水都没有。艾萨里克看着对方胸口的灰毛。他倒吸一口冷气。

“……变异者。”

“什么?是变异者?”

“那种怪物?”

“但变异者已经有十五年没有出现在伊比利亚出现过了。”

人们议论纷纷。他们半是惊愕,半是好奇。但事实上,他们本应该立刻逃跑。这些人大都是伊比利亚战争之后成长起来的,他们根本不了解变异者,更不明白变异者的可怕。而他们现在的目光,就好像是对着一只关在笼子里的野兽。高高在上,却又愚不可及。

艾萨里克瞠目结舌,他步步后退。与旁人不同,艾萨里克参加过十五年前的伊比利亚会战,他比谁都明白变异者的可怕。而且,眼前的这个怪物,他与普通的变异者不同。那双明亮的眼睛,比人类更加睿智,也更加残忍。

自己曾经见过相同的眼睛。

“你,我知道你。”艾萨里克喃喃道。他差点就摔倒了。士兵赶紧托住长官。狼露出微笑。

“想不到,在这个地方,竟然还有人了解我。我还以为人类的智商都已经退化到了猴子的程度呢。你应该也参加过十五年前的战争吧。我从你的眼睛中看得出来。因为,当初被我杀死的人类士兵,都是和你一样的眼神。”

狼一步步从坑底走了上来,人群纷纷退后。艾萨里克舌头打颤。他知道自己应该立刻下令攻击。但他也知道,如果自己真的这样做,马上就会被敌人杀死。但如果不攻击,自己一样会死,只是先后的问题。狼还在前进。艾萨里克口干舌燥。他下意识举起右手。变异者眼中凶光一闪。艾萨里克立刻下令。

“开火,开火,杀了……”

将军张大嘴巴。但他却说不出话来。因为他的舌头已经被人捏住。狼的右手伸进艾萨里克的口腔,他的速度如此之快,竟然没有一个人看得真切。艾萨里克的眼中浮现出恐惧,在这个瞬间,他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命运。

撕裂。

血光四溅。艾萨里克连哀嚎都来不及就丢掉了性命。愤怒的嘶吼在空气中回荡,到处都枪声与诅咒。

……

“到底怎么了?”纳达向着出事地点奔去。而在她的身边,人流正朝反方向疯狂逃窜。女孩逆水行舟,她幼小的身躯被推得东倒西歪。一怒之下,她干脆跳上帐篷。一滴雨点从天而落。女孩摸摸脸蛋。

“又下雨了?不,这是!!!”

纳达目瞪口呆。她看着手中粘稠的红色。磅礴的血雨呼啸而过,就在不远的地方,一个孤独的身影正仰天狂笑。在他的身边,全都是一片血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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