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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沙海(九)

“我们去不了法兰西了。”

“听说,因为之前的战斗,物资遭到了破坏。现在剩下的食物和饮水已经撑不过三天。”

“那些该死的盗贼。”

“那我们该怎么办。”

“据说是去巴塞罗那。等待海上的援助。”

“但这来得及吗?就算从本土发来救援船只,也不知道要过多少时候才能抵达。”

“天知道,但总比等死强吧。也许本土会进行空投?”

公元2148年6月25日傍晚,关于移民队伍即将转向的消息逐渐传出。大家都是人心惶惶。为了避免动荡,艾萨里克向大家保证,不会放弃任何一个人。但这并没有多大的作用。

“那帮官僚的话怎么能信。”

“说不定他们明天就自己逃跑了。”

平民们议论纷纷。其中绝大多数人都对将军的指挥能力表达不满。艾萨里克气急败坏。

“那些只知道瞎叫唤的蠢货。真的惹老子发怒,老子才懒得管他们。老子一个人走,就让他们在这里白白等死好了。”

这是艾萨里克私下发泄时说的话。当然,他也只是说说罢了。当天夜里,艾萨里克下令转移。他要求所有人轻装上阵,连夜行动,减少睡眠。只携带必需品。底下的民众虽然怨声载道,但他们还是老老实实执行命令。毕竟,这都是为了活下去。

……

纳达被允许和星月和福克斯呆在一起。事实上,除了星月和福克斯之外,也没人敢将这个女孩带在身边。星月撤去女孩手上的束缚。纳达说。

“这样真的可以吗?说不定我会乘睡觉的时候偷袭你们。”

“你是笨蛋吗?你现在说出来,怎么还会有偷袭的作用。”福克斯说道。女孩顿时窘迫。她的面色一下通红。一旁的星月开口。

“小鬼,如果你要反抗,我也只能杀了你。所以,你就先消停一下吧。”

“喂,星月,也没必要对一个小孩子这样说话吧。”福克斯说道。但星月只是撤开视线。纳达面色愠怒。但片刻之后,她反而冷静下来。

“算了。我知道了。我不会乱来的。反正我现在还算是俘虏。”

“……”

“但我也有一个要求。你们以后不要只顾着叫我小鬼,小鬼的。我有自己的名字。我的名字是纳达。记住了吗?”

“是吗,我倒觉得觉得小鬼叫起来更加亲切。”星月轻声回应。他的嘴角浮现出微笑。纳达低吼一声。她一屁股跑到角落睡觉去了。星月和福克斯互相对视。他们听着女孩的呼吸声渐渐匀称。福克斯说道。

“真是小孩子,想睡就能睡着。”

“这不是好事吗?”

“是啊,反正我是没有这个本事。但是星月,为什么你要救下纳达。就算她很漂亮,很可爱,这也不是理由。况且我也不认为你会是个博爱主义者。难道说,你真的是把对‘她’的思念寄托到了纳达身上。但纳达和‘她’明显是不一样的人。硬要说的话,我倒觉得纳达的经历和你更相似一些。”

“福克斯,不要说了。不要再说了。”星月僵硬回应。他使劲挥手。福克斯聪明住嘴,两个人遂结束这个话题。

……

纳达张开眼缝。她看上去已经睡着,实际上确实十分清醒。女孩仔细偷听两人的话语。尤其在听到福克斯提到“她”的时候,女孩的耳朵顿时张大。

“她”?“她”是谁?为什么会把我和“她”相比。这两个家伙到底在说些什么。那个名叫星月的家伙,他到底有着怎样的过去。他和我很像吗?

不,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我都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星月和福克斯拉开帐篷。纳达急忙闭上眼睛。她装出一副睡着的样子。阳光短暂透入,很快又回到黑暗。纳达捂住胸口,她蜷缩起身体。

************************************

巴塞罗那,地中海西岸的明珠。这里曾经是伊比利亚半岛最美丽的都市。即使在大灾变之后,这里依然在全欧洲占据着非常重要的位置。由于亚平宁的陷落,巴塞罗那成为人类在地中海沿岸最后的据点。也正是有着这个口岸,来自中东和东欧的难民才能从海路进入欧洲大陆。而这些难民也带来了大量的商机。直到公元2100年为止,这里依然是熙熙攘攘,人丁兴旺。一眼看去,甚至比北方的普罗旺斯更加发达。

但是,这一切却被战火摧毁。

“坚狼”部落,世界六大变异者部落之一。其老巢位于西非撒哈拉沙漠,它们于2120年前后渡过直布罗陀海峡,进入伊比利亚定居。“坚狼”是世界公认的最强,最残暴,也最有攻击性的变异者部落。相比东方的“苍龙”,其在数量和先进水平上都不突出,它之所以强大,只是因为其恐怖的战斗意志。在六大变异者部落中,“坚狼”是最仇恨人类的部落之一。它们效仿旧日的游牧民族,以战养战,全民皆兵。而在战争时期,所有的同胞都会投入战场。这也大大弥补了其在数量上的劣势。

自从2120年后,欧洲定居点与渡海而来的“坚狼”部落展开艰苦卓绝的战争。由于种种原因,人类一直是胜少负多。到了2130年后,除了巴塞罗那依靠海上支援还在苦苦支撑之外,大半个伊比利亚都被“坚狼”占领。变异者大肆屠杀,无论女人,小孩,全不放过。它们生啖人肉,还将人类的尸体像死猪一样悬挂在战场上,以炫耀自己的战功。一时间,恐怖的气息笼罩整个欧洲。

欧洲的统治者吓得半死。他们不停地向巴塞罗那派兵,因为他们知道,如果巴塞罗那失守,那法兰西的陷落也只是时间问题。然而,纵然巴塞罗那的抵抗如此激烈,而且还有来自海上的协助。人类在战场上依然是节节败退。只因为变异者有一位伟大的统帅。

狼,“坚狼”的领袖,世界最强的变异者。在嗜杀如命的“坚狼”部落中,他是极少数勇气与头脑兼备的人物。毫无疑问,狼也是高阶变异者。他既拥有变异者顶级的战斗力,同时拥有人类最强的智谋。在他的带领下,“坚狼”部落屡战屡胜,所向无敌。其强大的实力,让整个人类世界都为之胆寒。

……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再这样下去,不只是巴塞罗那,伊比利亚,甚至法兰西,整个欧洲都会被变异者毁掉。我们必须寻求帮助。”

这是某位议员在欧洲议会上的发言。而他的倡议立刻便得到支持。欧洲定居点发出邀请函,向全世界幸存的人类请求援助。一开始,他们并没有抱很大的期望,但当回执如雪花般飞来的时候。他们震惊了。东方定居点,北美定居点,以及各地的佣兵,盗贼,甚至是普通民众,都开始向着欧洲进发。人类军队在法兰西南部聚集,这是历史上最伟大的一支军队。他们或许不是人数最多的,也不是战斗力最强的,但在这个事关人类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他们抛开成见,众志成城,勇于牺牲,只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而战。那便是人类的生存。

浓重的战火在伊比利亚半岛蔓延开来。对于来自全世界的援军,欧洲定居点既是高兴,也是担忧。因为这等于是人类的最后一搏,如果失败,则变异者的胜利将无法阻挡。欧洲统帅萨迪克担任这支部队的指挥官。他是欧洲最优秀的军人,与那位狼是为宿敌。两人在伊比利亚交战多年,彼此之间都是知根知底。萨迪克手下有总共十万人。这支部队代表了人类当今最强大的力量。而且,在这些士兵当中,还有制裁者。

制裁者,人类的守护者,大灾变之后,人类唯一的光辉。这些在黑暗中诞生的战士,他们生在黑暗之中,死在黑暗之中。很少有人知道他们的存在,他们也不会主动出现在光明的世界。然而伊比利亚的战场却是一个例外。据说,最少有三位制裁者参加了对“坚狼”的战争。他们一个来自北美,一个来自东方,另外一位则来自欧洲。他们在战场上留下了许许多多的传说。有人说,在漆黑的夜里,看到过他们孤身离开,然后浑身染血地归来;也有人说,在两军对垒之际,看到神秘人单骑突入,万军丛中取敌将首级,力挽狂澜于既倒。这些传说与真实融合在一起,让人分不清是真是假。

……

公元2133年下旬,人类大军向南进发,他们穿过比利牛斯山口,支援苦战中的巴塞罗那定居点。而“坚狼”部落也早已蓄势待发。两军在加泰罗尼亚展开决战。这是一场殊死的拼杀。两支军队,两个阵营,两个种族,他们为了各自的生存而战,为了各自的信念而战,为了彻底摧毁彼此而战。浓烈的血气充斥山谷,短短一个月间,整个加泰罗尼亚都沦为地狱。而当一切终结之时,人们只看到熊熊的火焰在荒漠上燃烧。巴塞罗那的孤影凄惨苍凉,无尽的大地上,胜利,希望,荣耀,什么都没有剩下。

加泰罗尼亚之战就这样草草收场。很少有人知道这场战争的内幕,而那些活下来的人也对此忌讳如深。人们唯一知道的,是“坚狼”部落在这场战争中全军覆没。变异者完全退出伊比利亚,从此不再出现在南欧和西欧。人类也付出了极为惨重的代价。十万大军中,活着归来的不到一成。伊比利亚气候大变,不再适合人类居住。之后,纵然政府努力推进民众到半岛定居,但这些定居点大多维持不了多久,不到一年就纷纷撤出。而巴塞罗那定居点则遭到废弃。欧洲高层将巴塞罗那划为禁区,任何人都不允许出入。每年祭日,除了漫天的黄沙,什么都没有。

……

这就是巴塞罗那定居点的现状。在很多人眼中,这座定居点就像是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而现在,一支庞大的队伍正浩浩荡荡向地中海西岸进发。一度神秘的禁域,即将拉开它神秘的面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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