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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背叛(一)

公元2146年8月中旬,巫山之战告一段落。人类东方定居点与变异者“苍龙”部落一场恶战,双方都是损失惨重。巫山要塞自爆,林胜将军战死,人类守军全军覆没,变异者亦失去了三分之二的有生兵力,他们不得不退回青藏高原,徐图后计。

对于这个结果,东方定居点高层极为震动。虽说人类最终还是阻挡住了变异者进攻,但付出的代价却是让人始料未及。巫山要塞陷落后,人类已经失去了反击的唯一基地。这也意味着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他们都无法夺回西长城,中央区也将直面威胁。

“必须有人站出来,负起战败的责任。”东方定居点最高负责人林中和说道。最高主席团的成员面面相视。依照一般的情况,军方肯定是首当其冲。但林胜将军已经殉国,就算想要把他拿出来当替罪羊,现在也不可能。如此一来,只有让林胜的上司剑修杰来背这个黑锅了。剑修杰十分明白自己现在所处的立场。但他不打算束手就擒。会议一结束,剑修杰便找到林中和。

“林中和阁下,我认为,此次巫山战败,非战之罪,而是别有原因。”

“那你说有什么原因呢?”林中和反问。剑修杰道。

“在我看来,是我们当中出了内鬼。”

“内鬼?”

“没错。这一次的战争,变异者从一开始的偷袭,到之后的决战,几乎处处压着我们打。它们将我们的军事部署弄得一清二楚。这只可能是情报工作出现了问题。”

“你是说情报被人泄露了?”

“没错。而且,我怀疑是极高层动的手脚。”

林中和不予回答。他已经知道剑修杰想要说什么。林中和来回踱步。他沉思良久。

“剑修杰将军,告诉我,你想怎么做。”

“找出叛徒,以正国法。”

“你需要多少时间?”

“一星期,顶多一星期。我一定会将真相查个水落石出。”

“那就去做吧。我给你一个星期。”

剑修杰立正敬礼,他立刻前去安排。林中和看着对方兴冲冲的背影。他的目光渐渐低沉。

两虎相争吗?但最后活下来的,到底会是谁呢?

**************************************

8月20日,在东方定居点中央区,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席卷而来。军方集结兵力,四处出击,一个来自贫民区的猎户被士兵从住处揪出。他长期在贫民区摆摊,提供各种肉食品。在他的家中,发现了大量与“苍龙”部落联络的证据。包括长城防线的布置,中央区的经济政治状况,以及变异者可以采用的进攻路线,等等。剑修杰如获至宝,他立刻亲自对这个猎户进行拷问。而他最终得到的,就是星月的存在。

“那个少年,那个名叫星月的男孩,他是最近才在贫民区出现。他有着一对红色的眼睛。他就是‘苍龙’的间谍。对了,他和一个女孩生活在一起。她的名字……名字,似乎叫焰雪。”

猎户发出最后的惨叫,他被摁进牢房。剑修杰嘴角翘起,他已经得到了想要的东西。

“是社会管理局,是社会管理局泄露的情报。他们竟然放任敌人的间谍接近。既然他们已经无法主动承担责任,那只有我们替他们找出祸根。我们必须将人类所有的隐患一口气拔除。”

剑修杰大声说道。他将所有责任都推到了周长仁身上。当然,这也是他长久以来准备的结果。剑修杰一直将周长仁看成自己最大的竞争对手。两人同时进入最高主席团,彼此一直明争暗斗。现在剑修杰终于找到机会,他当然不会放过。

……林中和仔细阅读军方送上来的报告。他没有说“不”,也没有说“是”。他只是轻轻点头,然后将报告送还给剑修杰。剑修杰自然以为林中和是默许了,他放开胆子。次日凌晨,他便亲自率兵攻入社会管理局。但他却没有找到周长仁。原来,在军方行动之前,周长仁便听到风声。他隐蔽行踪,仿佛就从人世间消失一般。

“那个混蛋,尽会搞这些偷鸡摸狗的事情。”剑修杰狠狠说道。但他也没有任何办法。只要周长仁还在外活动,他就难称最后胜利。

……

8月23日夜间,苏定少校从前线归来。他带回了巫山要塞仅存的部队。这些部队加起来也不过两三百人。苏定向剑修杰请罪。剑修杰挥挥手。

“胜败乃兵家常事,你不必太过在意。”

“但我是林胜将军的幕僚。现在将军已经自裁谢罪,我也必须领受责罚。不然的话,由谁来承担责任。”

“我说了,这不是你的责任。这场失利的责任全是社会管理局的。”

“社会管理局?但是剑修杰将军,我不明白……”

“是周长仁故意向变异者泄露了我们的情报。所以西长城才会那么早失守。而且,根据你的说法,变异者是从巫山要塞地底发起进攻。它们完全掌握了我们的弱点。这只能说明我们内部有叛徒。”

剑修杰气宇轩扬,他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但苏定却是一脸呆滞。“将军,抱歉,但我还是不相信是周长仁做的,这是人类与变异者之间战争,又不是人类与人类之间的战争。就算是背叛,他又怎么会去帮变异者。”

“我也不想相信,但这是事实。我们已经抓住了一个变异者的密探。从他的坦白中,我们已经得知了社会管理局和‘苍龙’部落的联系。就是那个名为星月的少年。”

“星月?”苏定猛地一怔。剑修杰道。

“你应该见过他。就是贫民区屠杀事件解决的时候。”

“嗯,我是见过他,这一次的巫山要塞,他也出现在战场上了。”

苏定将自己在战场上的所见所闻一一道来。包括变异者的突袭,高阶变异者风马与焰雪的交锋,星月的突然出现,等等。他还提到了星月和风马之间的关系。剑修杰频频点头。

“果然,我想得没错。那个少年就是人类的叛徒。”

“但这和社会管理局有什么关系。”

“是啊,很多事情你确实不知道……你认识那个名为焰雪的女孩吧,她和星月交往甚密。而她正是周长仁的部下。光凭这一点,就可以确定社会管理局与这次事件有关了。”

“焰雪小姐才不是叛徒!!!”苏定大声嚷嚷,他突然激动起来。但剑修杰却只是微笑。“或许吧。但只有与她见面的时候,一切才能水落石出。苏定,那个名叫焰雪的女孩,确实还活着吧。”

“……是。”

“那就好。那就好。”剑修杰喃喃自语。他似乎别有所指。但苏定也搞不明白。他只能退下。

***************************************

同时,贫民区,一处废弃的地铁入口处。

一双眼睛扫视夜空。星月左右环顾,在确定没人看着之后,他小心翼翼地将焰雪拉了上来,无数的星光照耀而下,之前发生的一切仿佛都像是做梦一般。焰雪下意识抓住肿胀的手臂。

“还没有好吗?”星月担心地问道。

“这种伤是不可能短时间内痊愈的。‘哈米吉多顿’的力量对人类是一柄双刃剑。即使制裁者也不例外。过去,我第一次动用全力的时候,整整三个月都没法使用双手。就算是现在,我也是连剑都握不住。”

“……”

“不要用这种目光看着我,星月。我可没到要让你来同情的地步。”

“……对不起。”

“所以我才说,你不要道歉了。”焰雪有些生气。但星月只是面带微笑。到最后,焰雪也只能跟着他一起笑出声来。

“真是的,和你在一起,总是一点紧张感都没有。星月,我想好了,这一次回去之后,我打算给自己放一个很长很长的假,彻底休息一阵。这个时间可能是一个月,也可能是半年,甚至更久。”

“那工作怎么办?”

“我不喜欢工作。星月你喜欢吗?”

“……不喜欢。”

“那样就好了嘛。我考虑过,也许我会出去玩一阵子。也许我会呆在家里,每天睡到自然醒。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找过要找一位同伴。但你也知道,我并没有什么私人交际……”

焰雪嘟嘟囔囔,她欲言又止。星月露出笑颜。

“没问题,我会陪着你的。”

“那就说定了。”焰雪高兴回应。此时此刻,她不像是人类最强的守护者,倒更像这个年纪少女该有的样子。

……

星月和焰雪手拉这手,走在回家的道路上。贫民区一片宁静,宁静得有一点诡异。但两个孩子却沉浸在喜悦当中,一时竟没有察觉。焰雪仰望天空,她看着弯弯的月亮。

“对了,星月,你上次烧的清蒸鱼,好像还没有吃掉呢。”

“那个啊,应该早就馊掉,不能吃了吧。”

“……真可惜。”

“不要那么丧气。我还会给你烧更多更多好吃的。你知道吗?前几年,我一直在长城之外游荡,也见识过不少奇形怪状的烹饪方法。比如说,将一整座山烧起来,就为了烤一头巨型泥鳅……”

星月滔滔不绝。但下个瞬间,他的嘴巴却被焰雪强行捂住。少女的眼中浮现出警觉。她拉着星月躲到墙边。

“发生了什么事。”

“嘘。”女孩做了个闭嘴的手势。两个孩子同时戒备,火光熊熊,就在不远的地方,一幢房子正在燃烧,那正是焰雪的别墅。

星月瞠目结舌。他看得出烧房子的人都身穿军装。“军队的人把我们的房子给烧了?但这是为什么?”

“不知道,但情况肯定不妙。暂时,我们还是另找一个落脚点,先避过风头再说。如果对方是冲着我们来的,那他们肯定已经在附近部下天罗地网。继续呆在这里太危险了。”

焰雪拉着星月就走。少年本想跟上。突然,一股巨大的寒气笼罩全身。少年缓缓抬头。在一旁的房顶上,一个巨大的黑影赫然醒目。一声咆哮,黑色战士呼啸而下,猛烈的拳风,已经笼罩两个孩子的罩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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