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后,工部侍郎罗西林因贪没公款数额较小,取消工部侍郎职务,罚俸三月,其他兼任职务不变。另外,工部还有一件小事,都水清吏司一名副职的员外郎入职到任。
而罗家的大公子居然在路上被跋扈的梅家人所伤,伤不重,且梅家人礼数周全,虽然惹得全家心中烦闷,却又无可奈何。罗家二公子也是缠绵病榻束月余,才逐渐转好。
不过,这罗家的名声,却是与往日大相径庭。好歹当初也是工部的二品大员,自是一些人巴结的对象,可是,现在,竟是已十余天无人登门,罗西林递出去的拜帖竟也甚少有人回复。
只是,因着家中禁足的禁足,伤的伤,病的,病,这些身居府衙之内的大爷们,却不知道,市井里的罗家,可不是因着贪污多少两银子的事情呢。
可巧,有个地方正在讲故事呢。
茶园今日可没有那说书的先生,今天的茶园倒是在演戏,门外的雕花木牌上写着三个大字:玉梳传。
这出戏已经在茶园里演了十几天了,讲的不过是富家公子和美娇娘那情情爱爱的戏文,郎情妾意,本是不羡鸳鸯,奈何,天子令下,美娇娘泪别公子,成了深宫之人,结尾的时候,是那女子手里握着一把玉梳在深宫中流泪,而已经成为朝堂大员的公子下了朝堂,穿着朝服,训斥庭院中玩闹的两个儿子。
只是,那戏文里还多了些让人捉摸的故事,比如,那戏文里的路家公子极爱点茶,更是在那戏台上独个自煎、自点、自品,颇有些百姓难得一见的雅致样子,而那美娇娘却不仅长的娇俏可人,更是才情满腹,便是因此在上元节猜灯谜时与那陆家公子相识。
这本不过是戏文段子,可是禁不住有心人的关注和无心人的口舌,谁人不知那工部侍郎罗西林尤爱点茶,斗茶,府中一套福建的建窑盏中顶级的兔毫盏,兔毫盏釉色黑青,盏底有放射状条纹,银光闪现,异常美观。以此盏点茶,黑白相映,易于观察茶面白色泡沫汤花,一旦茶汤入盏,能放射出五彩纷呈的点点光芒,为斗茶平添一份情趣。得了这茶盏之后,那罗大人更是常常邀人入府赏香啜茗呢。
即是朝堂之人,又极爱茶,两个儿子,姓路,这谐音,似乎都在暗示着罗大人的身份,而美娇娘,却不知是后宫的哪位妃子?
若不是,也便罢了,若是真的,只怕那罗大人,呵呵。
苏瑾思进茶园的时候,那台上的小娘子正幽幽怨怨的唱着离别,她只轻轻扫了一眼,便抬脚上了二楼,敲了敲门,得到回应,进了门内。
门中的禾先生一如以往的闲散,只是今日一改素雅,一身石榴红的长衫,衬托着那眉眼,说不上的迷人,端端正正的唤了声“禾先生”。
禾先生从躺椅中起身,笑眯眯的看着苏瑾思:“今天给我带了什么好玩意?”
苏瑾思走到她身旁的桌旁落座,眉间一抹轻愁:“今天,带来的,好像是个麻烦。”说完,打开手里的画卷,铺陈开来,“这画,是个年轻公子带来的,说是找他的姐姐。我让人去查过,这公子,居然是昌隆的人,也不知该不该接这个事,以往你不在,我很多不曾接,现在你在这儿,还是想来问问你。”
禾先生站起身,依旧笑眯眯的:“昌隆是干嘛的?”
苏瑾思抬头看她:“昌隆是家老银楼,在这有百年历史了吧。目前执事的是周鹏严,为人循规蹈矩的,来寻人的公子叫周九良,据说小时候被送出去习武,九年了,今年刚回来的。”
禾先生看了眼画卷:“为什么之前有的寻人的你没接呢?”
苏瑾思叹了口气:“我虽是在寻楼,可这地方,天子脚下,有些东西还是不敢太过逾越,免得绕了什么人的财路,比如这周家,可算是除了官家以为最大的银楼,谁知道会不会有没有不清不楚的事情,我也不是每家的故事都想知道。”
禾先生点了下她的额头:“你呀,小心些没错,难得还有这执拗的小孩子脾气呢?”
苏瑾思自己摸了下额头:“我,我就是......”
禾先生又拍了下她的肩膀:“急什么,我又没说你做的不对呀!你把这个画卷给三皇子的人送过去,就说周家在寻人,问他们如何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