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舫停靠的渡口是燕国皇城外的一个小镇,因为距离皇城很近,许多进京有要事的人都会在这里停驻,所以小镇上遍布各色酒楼、客栈,就连摆摊的小贩也异常地多。
刚出渡口,便见小镇皇榜那处围了许多的人,云烟拉拢了一下头上的斗笠。
“姑娘,”南芙跟在云烟身边,又看了一眼身后的宇文旗,问道:“我们要不要去看一下?”
“你说说看?这个王妃也真是奇怪,能从野鸡一跃成为凤凰还不知足,非要搞失踪……”
“谁说不是呢……不过听闻安定王面貌丑陋,这个王妃会逃跑也不叫人意外啊!”
“可是不是听说王爷王妃伉俪情深,他二人一起回国时,王妃还为了王爷受重伤了吗?”
“这皇家的事,谁能说清呢?”
“哎?你们看!天上下雪了!”
众人惊喜地看着天空,纷纷赏着这场突然而至的雪。
“姑娘,终于下雪了!”南芙亦有些欣喜。
“不就是下雪吗?你们为何都如此高兴?”
“下雪意味着来年的丰收啊!以往每年燕国冬日都会落雪,只是今年要比往年下的都要晚很多,眼看就要过年了,还担心今年的雪怕是没着落了!”
“原来如此,既然下雪了,我们走快些吧……”云烟低声道,她说话时不经意地看了一眼那皇榜上“王妃”的画像,不愧是洛风的手笔,从眉毛到嘴巴,没有一处与她相像,却也是个貌美之人,她脸上不禁浮现出一抹笑容。
“姑娘,要不要买个腰饰啊!”小贩见那白、粉、黑衣的三人穿着非凡,拿着一堆挂饰便走到了那走在最前面,戴着斗笠的女子面前。
“我们姑娘身份尊贵,怎么会买街边的这些小玩意儿?”南芙的语气有些不爽。
“别看小人卖的都是街头货,但是小人这些物件啊!可都是精美的玩意儿!”小贩的眼睛很小,说话时放着精光。
云烟笑道:“既然今日是初雪,那我赏你一个好兆头也好。”
“哎哎!谢谢姑娘了!”小贩弓着身子,像是高兴极了。
云烟从衣袖中伸出手,才感受到外面寒冷的空气,她又懒懒地将手放了回去,抱住了另一只手上的暖手炉,眼神示意道:“那个鞭子看起来很是精美,帮我包下吧。”
“得嘞!”小贩的手冻得通红,却兴致很高地将女子所说的鞭子惊喜地包装好,道:“姑娘眼光可真好!不蛮你说,这鞭子啊,可是有几百年的寿命了!听闻百年前北魏的皇帝也曾用得!”小贩将包装好的鞭子放到了跟在二人身后的男子手上,道:“三位走好!”
待三人都走后,小贩收起了脸上浮夸的笑容,却是一脸的冷酷,然后与另一人交接着这个摊位。
“薄如蝉翼,入口酥脆,这是什么做的?”云烟是被南芙非拉到这家酒楼的,她称这个地方做的美食是全燕国最好的,正如她刚刚入口的这个东西,她从来没有见过,但味道还有些熟悉。
“这叫薯片!”南芙得意地笑道,“有番柿味,黄瓜味,猪肉味,烤鸭味……味道种类多样,不过不当饱,只能平时当当零嘴!这些薯片啊,都是土豆和山药做出来的,是不是很神奇?”
云烟眼前一黑,忽地看见一个朦胧的画面——小女孩穿着奇怪的服饰,抱着一袋子的薯片,乐呵呵地对面前的老人笑道:“奶奶,我最爱吃薯片啦!”
“云烟?”宇文旗注意到云烟神情恍惚,担忧地看着她,只见她对他摆了摆手,便伸出手,将脑袋托在了手掌上,缓缓闭上了眼。
他有些不知所措,只得离席,瞪着那掌柜,尽量控制住自己此时因为着急而来的怒意,道:“把你们的这个厨子给我叫来!”
掌柜为难地看着宇文旗,道:“公子可是有什么要事问大厨的?我们这边的人替公子你传话……”
“你这里做的菜肴令我家姑娘吃了不适……”
宇文旗还未说完的话被一个柔软甜甜的声音打断了,“我做的菜,还从未有人说过不好吃!”
云烟闻声抬头,刚想同宇文旗解释他误会自己了,却见宇文旗倒是对那姑娘先行了一个礼,只听他道:“参见公……”话还未说完,只见那姑娘跳起来便一把捂住了宇文旗的嘴,对着掌柜甜甜笑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我老乡啊……哈哈哈哈……”
南芙毫不在意地给云烟夹着菜,完全沉浸在了美食中,“姑娘你尝尝这个排骨,酸酸甜甜的真的好好吃啊!”
云烟却一点食欲也无,她心中有种不大好的预感,她不安地敲了敲桌子,便问道:“这个女厨子南芙你认识吧?”
南芙并不意外云烟会这么问自己,道:“嗯,她是贤妃的女儿,是皇嗣中年纪最小的。”
“贤妃?皇帝到底有几个妃子啊?”
“后宫佳丽三千,妃子自是不会少,毕竟燕国可没有你们大周那样的贵妃……”南芙小声道:“不过皇嗣却很少,太子殿下、安定王,再加上公主便没有了,所以这个小公主啊,特别受宠。不过还有一个比安定王还有长两岁的闲散王爷逍遥王,他是当今圣上的侄子,是皇上皇兄的遗子。”
“就是上一任皇帝的孩子?”云烟低眉沉思,这件事洛风从未向他提及,莫非是因为这个王爷逍遥自在惯了,对他构不成威胁?她又抬头看了一眼正被那公主纠缠的宇文旗,忽然明白了什么——宇文旗真正的身份是长安殿的司理,他会出现在燕国,一待就是十八年,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任务,那么这个任务的委托人是否与逍遥王有关?
“是啊……”南芙再次压低了声音,“虽说上一任皇帝是因病去世,但是圣上刚登基的那年,有传言说是圣上夺权篡位……”
“十八年前你都未出生,你是如何知道的?”
南芙手上还抓着鸡腿,她左右看了看,道:“我又一次不小心在伶坊偷听到了朝廷官员的墙角……”
云烟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心中隐隐不安,十八年前的真相到底是什么?她该怎么做才能帮到洛风?
等等——
“你是说你偷听到了朝廷官员的墙角?”
南芙看着云烟凝重的神情,还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惹了姑娘不开心,但她还是诚实地点了点头。
云烟再次将目光放到了宇文旗的身上,伶坊也正是开了十八年,以伶坊这种特殊的待客体质,确实是可以接触到很多朝廷中人,这样一个在燕国越来越强大的势力,女主人虽说现任是月娘,但是这伶坊的大权很有可能还是在宇文旗身上,也就是这脱离世俗所在的长安铺。而现如今,宇文旗有很大的嫌疑是站在那个闲散王爷逍遥王阵营的。
她与洛风势单力薄,如何斗得过这强大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