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小二正在笑!是笑着走过来给众人沏茶的。
卢福看着来沏茶的小二,也在微笑!是对小二欣赏的微笑。
小君浩也在笑!正盯着茶碗,心里一定想着那热腾腾的,喝了马上可以暖身子的茶水,脸上露出了只有小孩子们才能表达出来的,那纯真甜美天真烂漫无邪的笑容。
而马老大马长生,看着来沏茶的小二,也在笑!却是一种古怪的笑,或许是一种带着讥讽的笑。
只有四虎不笑!面无表情的样子,只是皆低着头,眼睛也皆看着自己双腿间,竖着的那厚重的劈山刀,可能是很累了,因为累了的人,总是笑不出来的。
不笑的,还有那低着头打着算盘,一直算帐的年轻帐房先生!看起来他很忙的,因为很忙的人,也总是没工夫笑的。
“茶来喽!”只听小二又喊一声。
完音未落,人己来到了众人跟前,却先将右手里烧水用的中型铜壶,放置在了紧挨着方桌几步之外的火盆上面,这样做的目的是可以保持水温,真不愧是一个很专业称职的小二。
然后转身几步,再将左手托着茶盘上的茶具,一一摆放在了方桌之上;再转身,将手里的茶盘放置在了另一张方桌之上。
接着,用走几步,右手再将火盆上烧水用的铜壶提起来,再转回众人围坐的方桌前,左手掀开泡茶用的茶壶盖子,将滚滚的开水猛地冲了下去。
随着茶壶里的茶叶上下翻飞,一股很特别而又奇异的茶香,瞬间飘满了整个饭堂的每一个角落,沁人心肺,竟然使人忍不住地只想多喝几碗,好香的茶水!
“好香的茶!”卢福感叹,忍不住赞道,又说:“定是西湖的龙井,尽管不是很正宗,但已经是很不错的了。”
“哎呦!”小二夸张地瞪着双眼,一脸惊讶地对卢福说,“大爷真乃是见多识广,这的确正是西湖的龙井。”
卢福稍稍摇头,满意地微笑但举手一摆,谦虚地说:“只不过是偶尔喝过几次,有些记忆罢了!”
小二一脸卑微,很真诚地说:“那也已经很不错的了。”
“只是没想到在这偏僻之地,竟然能喝到不太正宗的天下第一名茶,实属不易。”卢福又说。
这时,客栈小二已将泡茶用的壶倒满,随即转身几步,又将烧水的铜壶方置于火盆之上。
然后,便含首微低,弓身弯腰,毕恭毕敬地站立于火盆边上,只等茶水泡好,温度适宜,再来斟茶。
“小二贵庚?”一直没有说话的马老大马长生,此时忽然双目含笑,紧盯小二有些认真地开口问道。
“小人四十有余。”小二依然毕恭毕敬地站在那,职业的笑着,很自然地回答。
“来这里做小二多少时日?”马老大马长生又问。
“十二年三个月十七天。”小二随口就答,真是好记性。
“哈哈!”马老大马长生忽地笑了两声,“你记的倒是清楚的很,看来你的记性真的不错。”马老大马长生又说。
“大爷夸奖,小人记性的确一惯不错。”小二立马答完了。
不过,当职业的笑容再次灿烂时,却见小二脸上神色蓦然一紧,不过稍纵即逝,当然一般人是根本很难看出来的。
只是,这世上的事往往是这样的,一般人看不出来,不等于没有人看不出来。
马老大马长生就看出来了!尽管小二神色变化相当微妙,稍纵即逝。
那是因为,马老大马长生本来就不属于一般的人。
金盆洗手的绿林大盗,当然不可能是一般的人!
所以马老大马长生又笑了,只是这次的笑,竟然是带了不少的古怪。
“茶很不错!”马老大马长生又说。
“爷!年前才进的货,茶是好茶,水是好水。”小二是有问必答,“回话干净利索,口齿伶俐绝不拖泥带水。
“噢!这么说我们今天倒是很有口福了。”马长生脸上又泛起古怪的笑容,简直令人难以理解。
“呀呀!”小二惊叫,“只顾回大爷的话,倒是真忘记了茶水早已泡好,恐怕是早惊了!”说着向前麻利地急跨几步,“小人这就赶紧给大爷们斟茶。”
方桌上有六个茶碗,一只泡壶。
六个茶碗六碗茶,早已依次斟好,泡壶还是一只。
小二斟茶的动作专业而娴熟,而斟出的六碗茶水,灰白的茶碗虽不算高级,但茶水黄绿的颜色,看上去却非常正宗。
的确是只有西湖龙井,才能泡出来的特有颜色。
而六碗茶水飘出来的茶香,却似乎是更纯更浓,真可谓异香扑鼻,竟然是令人心旷神怡,使人忍不住地想喝上八大碗。
好一碗茶水啊!真的令人渴望。
小君浩就忍不住了,大冷的雪天一路上的奔波,使他既喝又冷;小孩子又馋,一见小二将茶碗斟满,想来定然已能入口,早已按耐不住,双手端起其中的一碗茶来,仰头就喝。
“浩儿烫嘴!”马老大马长生忽然叫道,话音未落,只见马老大马长生的手上,早已多了一碗茶水。
这时,只见小君浩瞪着充满童真的双眼,惊奇地呆立住了,心里可能在想:咦!我的茶碗呢?
接着抬头一看,咦!明明茶碗是在我手上的,茶水也都要喝到口里了啊!茶碗怎么会到了大马叔的手里呢?
很烫吗?我怎么不觉得?唉!大人们的心思真让人想不通,所以小君浩傻傻的愣住了。
马老大马长此时正低着头,一脸古怪的笑容,端详着手中正在左右扭动着的茶碗,淡黄清清澈的茶水,阵阵异香扑鼻。
有什么可以看的呢?一切又都是那么的正常。
“爷!很烫吗?”小二表情很是诚惶诚恐,着急地问,“都怪小人办事不周,差点烫伤小少爷!”又自责着。
“哈哈!”马老大马长生蓦然冷笑起来说,“不!不烫”
马老大马长生没有抬头,依然左右扭动着手中的茶碗,仍然是仔细地端详着。
“既然不烫,何不把茶给小少爷喝呢?”小二忽然反问,但口气似乎是略有不同,好像带有了些许的不客气。
这时,只见马老大马长生缓缓地抬起头冷笑着,眼光中忽然射出威严且不屑的目光。
然后,冷冷地看着小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