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不欢而散，凌知妍只觉得浑身无力，她不明白平时楚盛是个睿智的帝王之才，怎么到了孩子的事上这般固执。
“姐姐，吃点东西吧，姐夫去前院处理事情了，今晚应该不回来了。”
三日一转而过，楚盛一直忙着处理燕城事务，几乎住在了府衙。府里已经被红杏摸了个透，一番唱念做打，表面上都安分了。
十一月的燕城下了雪，凌知妍裹了斗篷还是觉得冷，她走进暖阁的时候，四下说话的人都禁了声，站起来行礼。
“臣妇参见王妃娘娘。”
“都起来吧，不用拘束。本宫身子有些不适，来的晚了些，不知众夫人在说什么？”
钟夫人是在座身份最高的，所以她接话到：“禀娘娘，我们再说这雪来的有点大，不知道接下来什么样，今年可能比往日更冷一些。”
“哦？不知道往年燕城怎么过冬的？”
“还能怎么过，爷们得空了去打点野味，咱们就关在屋子里，盼着鞑子不来。”说话的是个有些丰满的夫人，直率的性子，应该是武将的夫人。
徐夫人开了头，其他人也叽叽喳喳说起来。
“对呢，雪大了，野物就出来觅食了，打的野物多了才能过个好年。”
“这时候也该存粮了，再晚一些粮商就不愿意过来了。”
这些在燕城的女人考虑最多的就是生存，所以说话直来直往，凌知妍撑着下巴听的津津有味，不知不觉吃完了一盘子点心。
“本宫初来乍到，定然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但是本宫既然来了，就和燕城绑在一起了，希望各位夫人指教一些。”
“哪里哪里，娘娘一看就是天上的仙人，有什么需要，只管说就好。”
暖阁里言笑晏晏，府衙却是一片肃杀。
“王爷，探子来报，今年鞑子遭了雪灾，牛羊死了不少，已经准备骚扰燕城了。”
钟太守对面坐着的是镇守塞北的安北大将军成元洲，他身上带着常年杀敌的煞气，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楚盛。
“我天朝威严不可犯，成将军，恐怕不能让你过个好年了。”
“但凭王爷吩咐，末将莫不敢从。”
“嘶”，鲜红的血珠从凌知妍的指尖冒出来，她急忙把手指含在嘴里止血，只觉得一颗心扑通扑通的跳。
“红杏，你去前院问问王爷在做什么？”
凌曦趴在小榻上，面前放着一本弟子规，摇头晃脑背诵着，只是安分了一会，就忍不住溜出房间找凌知妍。
“姐姐，现在越来越冷了，你要让秋桐姑姑准备好多的木炭才行，还有火炕也得搭起来。”
“这些姐姐都考虑到了，不会冻着你的。你的弟子规背的如何了？”凌知妍放下绣绷，把凌曦招到跟前。
凌曦听到弟子规，就皱起了眉头：“姐姐，这些我偷偷跟着村里的夫子学过的。姐姐，你教我挣钱吧，我有钱了就能养姐姐，还能养和我一样的女孩子。”
“哦？小曦居然有这样的想法。那你告诉姐姐，你有钱了，怎么养和你一样的女孩子啊？”
“姐姐是在考我吗？这一路走过来，我发现塞北好多的野物，我们可以驯养起来，那些狐狸皮子之类的，在京中一定好多富人喜欢呢。那些女孩子可以学着把皮子做好看，再和姐夫要一些不能打仗的兵养野物！”凌曦说着说着眼睛亮起来：“姐姐，你觉得怎么样？”
“小曦说的很好，姐姐都没想到呢？”凌知妍摸了摸凌曦的脑袋，顺着她的思路想下去，觉得不失为一个好法子，只是具体运作起来还要费点心思。
“开春的时候，正好是各种野物生崽子的时候，幼崽更好养活。小曦，既然你想做，姐姐就支持你，你要在开春之前打听好怎么养野物，其他的姐姐来，你能做到吗？”
“能！”
凌曦得了令欢欢喜喜的跑了，养了一路，她个子长高了不少，脸上也有了肉，像个无忧无虑的小孩子了。
只是，凌知妍低头看看被自己放在一边的绣绷。自己居然连个孩子也不如了，孩子都考虑别人，自己怎么就困于府第之间呢。
“青杏，你去看看府里的余粮，再给太守夫人递个信儿，说本宫近两天要在城中施粥。”
“是。”
因为一场雪，院子里里外外都安静的很，凌知妍轻轻摸着小腹说道：“宝贝，娘亲之前太狭隘了，比起塞北子民，娘亲过得已经不错了。娘亲做不了太多事，但是帮助你父王守护燕城，让你看看清平盛世还是可以的。”
议事厅里，冷风顺着窗缝吹进来，燃着的炭火盆子已经有些凉了。楚盛坐在上首，下面跪了一片人。
“王爷乃万金之躯，怎么能亲自上阵？”
“既然本王来了燕城，就是燕城的天，鞑子一日不退，本王的子民就一日提心吊胆，本王有何理由不去！”
“王爷！”
“成将军，本王不是手无缚鸡之力。本王是天朝六皇子，自小便学习文韬武略，上阵杀敌是每个天朝男儿的心愿。”
“末将领命！”
成元洲的头重重磕在地上，浑身的血热的要然起来。不管楚盛才学如何，就是这份与燕城共存亡的气势就足以让这位在塞北驻守十年的将军服气。
“王爷，依据往年的例子，鞑子最迟半个月内就会来骚扰，所以咱们要尽早去外城防守，太守大人防守内城。”
“好，三日后起兵。”
“是！”
楚盛人还未回来，去打仗的事已经进了内院，凌知妍吩咐檀月煮好了驱寒的姜汤，坐在小榻上等楚盛回来。
燕城的夜晚来的很早，楚盛回来时已经是披星戴月，他一进门，就带来阵阵寒气。
“回来了，先喝碗姜汤去去寒气。”
楚盛将姜汤一饮而尽，卸了大氅，觉得身子暖了些，坐到了凌知妍身边：“消息，你知道了？”
“嗯，王爷是有大志向的人，臣妾自然不会拦着，只是。”凌知妍主动握住楚盛的手，放到自己的小腹上：“只是这里还有臣妾和孩子等着，王爷千万不要忘了。”
“好。”
楚盛反手拥住凌知妍，下巴搁在她肩膀上，有些好笑自己这两日的作为。他的妍儿在男女之事上不肯开窍，那就让她不得不在自己身边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