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皇子的那番话果然杀伤力极大,凌相最近下了朝总爱过来坐坐,说说与凌夫人的情谊,还有对凌知妍的喜爱。再不就说说远在江南的凌承浩,今年要参加会试,有很大的可能考中,有了功名,正好可以相看京中的人家了。
凌知妍就那么听着,心思早就放在了其他事情上。
“小姐,江南来信了。”红杏满脸喜意的走进来,把一封蜜蜡封好的圆球递给凌知妍。
凌知妍接过圆球,旁边的青杏见状点好了油灯。那圆球被放在油灯上烤了一会儿,上面的白蜡便化了,凌知妍用帕子包着,打开了圆球,露出了里面的纸条。
“赐婚之事,我已经听说了,若是你不愿意,江南这面可以帮帮你。不过,我与六皇子有一面之缘,倒也是个值得托付的人。今天会试,定当竭尽全力,宜慧,待我回去,定要把娘亲的苦痛都找回来。”
看完了信,凌知妍便把信烧了,斟酌了一下,才写了回信:“六皇子是个好的,妹妹是愿意的。哥哥尽力就好,相府之内便也是遍布了他的人,更别说是朝堂,哥哥要小心为好。”
用同样的法子封好了信,交给红杏,便歪躺在软塌上,合上了眼睛。
锦绣苑里,凌知婉趴在平姨娘怀里,嘤嘤的哭着:“娘亲,我今日想去看看甄妹妹,叫芍药去递了帖子,可是甄妹妹居然说我与甄郎还未成亲,不宜上门。以往可从来没听她如此说过,还不是看咱们落魄了,就迫不及待的踩上一脚。娘亲,若是这样,女儿去了甄府就是有甄郎护着,也会寸步难行啊。”
平姨娘抚摸着凌知婉的脑袋,脑仁儿也是一阵阵的疼,她最近也过的不好,下人们只会见风使舵,这几日虽然说是按着份例,可好坏,一眼就叫人看了出来。
“婉婉,如今也没什么办法,是娘亲无用,竟然不知道那凌知妍已经成了气候。原想着,在那庄子上怎么也把她养废了,随意配个人,给点嫁妆就好了。不成想,竟然是一直披着羊皮的狼。”平姨娘捏紧了帕子,那帕子也不是什么好料子,竟然就那么碎成了两半。
“娘亲,爹爹也不大爱见我了,有空就去凌知妍那里,那些个姨娘屋里的小贱人,都不大往我屋里去了。外面也没有帖子给我,我让芍药去送帖子,在门口就会被拦了回来。”
锦绣苑里如何的闹腾暂且不提,凌知妍看着青杏呈上来的一大堆帖子就脑仁儿疼,她不喜欢这些应酬,有这功夫,还不如多想想怎么扳倒相府。凌相二十二年前中举,一路青云直上,做了十八年的丞相,无人敢与其对着干,想来就不简单,凌知妍不会觉得凌相这些日子做的事情是他真实的样子。说来,不过是试探她,在借她的手拔除平姨娘的爪牙,凌相,怕是开始做了要有从龙之功的打算了。
“小姐,你好歹选一个,如今您是板上钉钉六皇子妃,前儿个圣旨都来了,聘礼也下了,就等着七月初十大婚了。要是您还窝在府里不露面,会被看轻的。”
“如此就去看看吧。”凌知妍抽出最上面的安仪公主的帖子,约在后日去远山寺赏桃花,去的也大多是宗室女子,要不就是和她身份差不多的大家嫡女,想来会少写不入流的手段。
“我记得秋桐已经开始训练小丫头了?”
“是,她找了二十个人牙子刚刚卖进来的小姑娘,都是十一二岁的,身世清白,从头训练起来,以后小姐用着放心。”解决了赴宴的事情,青杏利落的收拾好那些剩下的帖子,语气也轻快起来。
“嗯,告诉她,选出四个二等丫鬟,要各有所长的。八个三等丫鬟,机灵忠心的。剩下的就放在相府,安排在几个姐儿身边吧。另外,再去选上六七个小厮,哥哥身边伺候的就只有竹书一个,太单薄了。等哥哥回来,都放在他身边伺候。”
“是,那小姐是不是还需要一个嬷嬷,要不要再让秋桐去看看?”这些日子,青杏已经对秋桐佩服的五体投地。张妈毕竟老了,回来之后,就病了,时好时坏的,她和红杏都是散漫惯了的,一时也抓不过来。秋桐一出手,便打理的井井有条,比之张妈毫不逊色,真不像是在花园里伺候了十来年花草的人。
“不用,等我出嫁,就把张妈送回老家养老。秋桐已经跟我说了,要梳了头发,替了张妈的位子。我是六皇子妃,身边哪能没有皇室的人,另一个嬷嬷的位子,就留给皇后娘娘赏下来的人吧。”
交代完了,青杏退了出去,凌知妍歪躺着,摩挲着手上的老茧,因为要计划着回来,早就被张妈配的药膏敷下去了不少,看不大出来,摸上去,还是有些硬。
“真想甩甩鞭子,要不是为了娘亲的仇,真想在庄子上生活一辈子,自由自在的。”
声音渐渐小了下去,没一会儿,就听见均匀的呼吸声。
远山寺之所以名为远山寺,因为其周围层峦叠嶂,景色极美。但是最出名的,还是寺里有一德高望重的禅一大师,他的批命从来都准准的。
“知妍,到了,快下来,咱们先去大殿上香。听说这几日禅一大师云游回来,不知能不能得到他的批命。”
公主出行,周围早就被清了场,只有一群沙弥等在门口。凌知妍被红杏扶下马车,便被安仪公主挽住了手臂。
“走走走,赶紧进去,那些个小姐梳妆打扮总要好久,咱们先转转,等她们来了,就只能喝着茶说些没趣的话,我听的头都大了。”
“公主说笑了,那些小姐都是名门闺秀……”
“停,别跟我说这些文绉绉的话,我知道你也不耐烦的,那天寻春宴你吃的比看的多。”
安仪公主打断了凌知妍的话,头摇的跟个拨浪鼓一样,凌知妍“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这一笑,若冰雪消融,整个人都鲜活了起来,安逸看呆了。
“知妍,你要是这么对着我六哥笑,我保证,他都不愿意带你出来见人的。”
“少打趣我,不是要上香之后逛逛吗,赶紧的吧,不出半个时辰,那些小姐也该来了。”
凌知妍瞪了安仪公主一眼,眼睛里一直带了浅浅的笑意。安仪公主能感觉到,那一笑,凌知妍对她的防备卸下来不少,周身的气势也不是拒人于千里之外了。
“她们来了,我想逛,也得等着我逛完。知妍,你终于有点烟火气了,你不知道你在寻春宴上,我都觉得吹口气你就能飞了。”
“是吗?我可重的很,你一口气,可吹不起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