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这一天的早晨,左能仍在为青年运功续命,这法术太霸气不受他控制,停不下来。左能全身痛苦,眼见青年脸色由惨白逐渐恢复红润,而左能却从正常被消耗到面无血色。功毕时青年站起身大笑,左能吐了一大口血,倒地不起。左能感觉自己快速坠落,好像要跌入万丈深渊。这时左能突然身体一缩,从梦中惊醒。
左能满身冷汗,大口喘着气,因昨天的消耗浑身酸痛。他看看四周,还是在家中睡觉,身上的被子应该是他娘昨晚给他盖的,看来刚刚只是个恶梦。
他从衣服内兜中拿出秘笈,心想:当时一心只顾救人,确实未曾多想,万一这秘笈中的续命之法是以命换命,那我现在岂不是已经死了?或者修习功法稍有不慎,走火入魔,会不会像那青年一样,五脏俱烈,吐血不止?左能越想越后怕,不敢往下想。转念一想,那青年看起来也不像坏人。既然嘱咐不要对他人使用第九章,自然说明我是能够活下去的,应该无碍。
左能对秘笈爱不释手,据他目前所看,没看出秘笈里边的法门有何不妥之处。于是他也不再多想,看看月色,还有一个时辰天亮,便悄悄下床,又去每次偷偷练习法术的林中,这次不是练习华夏太学中旁听来的内容,开始正式修炼秘笈中的法术。
左能还是非常踏实,仍从第一章开始一遍一遍练习,因为他听华夏太学的教授们全都在说一个观点,就是练法术不在于快,而在于踏实,稍有不慎可能前功尽弃。昨天事出太快,每次都是草草练习,确实有很大危险,只能说左能昨天运气太好。
左能天资确实高,一练起秘笈中功法就好像上辈子练过一般,一个时辰不到他练完了四章。秘笈中前几章已经算中阶法术,虽然他还不是很熟练,但他所站周围已寸草不剩,威力可见一斑。
左能练完回家,见母亲还没醒,继续装睡。过了一会儿,母亲下床生火做饭。
其实从左能惊醒,他娘就察觉到了,只是睁眼,身体未动,左能也不知他娘醒了。左能每次凌晨出去练功她也都知道,一直佯装不知而已。
左能闻到有鸡的香味,起来一看桌上有一只炖鸡,高兴地赶紧凑过来,眼睛都移不开了:“哇!娘,今天有什么好事?这么大早起来就吃鸡啊。”
左能的娘彩氏,虽说已是一个十八岁孩子的娘,但看起来还很年轻,年月没有在她脸上留下痕迹,艰苦的生活只让她更加平静坚韧。穿衣朴素,却难掩她端庄大气的气质。
彩氏昨晚已经熬好了鸡汤等着儿子回来,结果左能回来直接睡了。彩氏用手指搭在左能腕上好一会儿,欣慰一笑。然后盛了一碗汤,用匙一点点喂给左能喝。左能边睡边吧唧嘴,一点一点喝下去一碗鸡汤。彩氏帮他把被子盖好,接着做她的缝活儿。
彩氏回答他:“哦,昨天我交活儿,赵姐很满意,多给了我点彩头。我想着你好长久没吃了,所以昨晚炖了一只鸡,结果你一回来倒头就睡了,我也没叫你。现在快吃吧。”拽下一条鸡腿递给左能。
左能递回给彩氏:“妈您吃!”
彩氏撕下一小条肉放进嘴里:“我昨晚吃过了,你吃吧。”把剩下的又给左能,左能见娘吃了才开始吃。
彩氏:“能儿,昨晚我就看见,你这嘴唇怎么这么红?跟人打架了?”
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嘴唇红了,只知道救完人之后就这样了。此事不能跟他娘提,左能也不善说谎,不知怎么编好,说受伤怕娘担心,说破了也不行,他磕巴着说:“那个……昨天……中午……吃饭……烫的……”
彩氏:“怎么这么不小心,昨天中午在学校吃的什么?”
左能:“喝汤烫的。”
彩氏:“什么汤?”
左能:“青菜汤。”左能心想,学校中午管的饭菜哪有一次是热的,我这水平,肯定骗不了娘。左能平时从不撒谎,现在脸上写满了“我正在说谎”。
彩氏哪能不知,如果她信了,此时肯定会去找治疗烫伤的草药给左能敷上,但她没多问:“吃个饭着什么急,下次等凉了再吃。”
左能也想不了那么多,只能边吃边说:“我饿了,吃的太急……”这是真话,左能昨天晕了三次,一天都没吃东西,晚上又直接睡了,要不是彩氏喂了他一碗汤,肚子早饿瘪了。左能为了让彩氏相信,画蛇添足地边吃鸡边装很烫的样子:“真烫……太好吃了。”
彩氏:“别着急,慢慢吃。多喝点汤。对了,昨天怎么累成这样,回来一句话没说就睡着了?”
左能只挑能说的接着编:“哦,娘您不知道。昨天学校着火了,我忙前忙后的。结果火灭了我们组长竟然让我去收拾被烧的楼,本来我分配的楼就是最多的了,又多了栋被烧坏的楼,累得我现在身上还酸疼。”左能看了一眼彩氏,怕他不信,“您是不知道,那火大的呀,好多教授一起上,忙了半天才灭的!”
彩氏:“上边给你安排活你就耐心干,不要总想着多了少了。付出多了,老天自然会看到的。”
左能心中狂点头,暗想:“娘您说的太对了!平时她就这么说我还总不信,结果昨天老天真的给我奖赏了。”平常左能跟他娘无话不说,今天头一次内心喜悦不能跟娘说,他快憋不住了。
彩氏接着问道:“那灭火之前,早晨没遇着什么事吗?”
左能有事不能说,自己心虚,突然想起来:“哎呀,我给忘了!早上打完水我走到岔路听说学校着火了,直接拿着水桶就去救火了,虽然没用上,但我也不能见火不救不是。结果晚上忘了把桶拿回来。今天我去学校把桶拿回来吧。”
彩氏:“你听谁说的学校着火?”
左能眼神飘忽,不看他娘:“就是经过学校看着着火的人。娘您吃鸡……”
彩氏:“我不吃,你吃吧。再没有别的事了?”
左能睁着眼说着谎话:“没了啊。”
彩氏盯着左能,好像能看透他的内心,左能赶紧低头吃鸡。
彩氏再没问下去,转身去忙别的了:“今天记得把水打回来,再不打回来家里就没水吃了。”
左能长舒一口气,觉得自己成功混过去了,拿起鸡把另一只鸡腿和鸡翅留下,剩下的整只吃光了,鸡汤也喝个精光。“娘我上工去了!”说完出门了。
彩氏停下手中的活儿,看着他出门的背影,欣慰地叹了口气。
今天左能像往常一样全组第一个来到学校。经过左侧小门时两个护卫看见他嘴唇还是红的,也没跟他提,只是在他走后窃笑。
左能来到工具间,想看看组长董武到底发没发现他昨天迟到的事。这么早,屋里还没有人,正当他暗自庆幸时,一只手拍在他肩上:“我正找你呢!”这是董武的声音。
左能吓了一跳,差点腿软,回头一看,果然是他。董武是他们清扫组的组长,三十多岁,长得五大三粗的,比左能高半个头,但管起卫生来却很严很细。他是组长,可以着便服,藏青色衣裳虽不算华贵,这样的中等布料也不是普通人穿得起的。
左能一回头,董武看见他的红嘴唇,严厉地问道:“你这嘴唇怎么了?”
左能:“昨天早晨在家吃饭烫伤了。”
董武:“你这点出息,吃饭急什么。”
左能心里虚得很:“组长……什么事?”
董武:“主楼群的西侧楼你知道吧。”
左能:“知道……”暗想,他知道是我灭的火了?不可能,当时附近没人,应该没被看到。
左能赶紧反问:“昨天不是着火了吗?那火真的是模拟考核吗?”
董武不理会他,接着说:“副校长已经把火灭了,墙也恢复了,你去把整个楼内楼外打扫一下,好久没打扫了。”
左能内心窃喜,不是灭火的事,也没提迟到的事,又一想,不对啊:“组长,我负责的楼数已经是最多的了……”
没等左能说完董武已经没影了,这来无影去无踪的让左能时刻担心他会再次出现。左能无奈被动答应,拿着清扫工具向西侧楼走去。
左能从昨天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心想:看来组长是真的不知道,躲过一劫,心脏都快跳出来了。不过这报应来得太快。我早上刚跟娘说因为清扫西侧楼累的,结果真的被派去扫西侧楼了,看来再也不能说谎了。应该再不用说谎了。
来到西侧楼的正门,大门紧闭,看不出是否锁着,感觉整栋楼都散发着阴森。左能虽然害怕,但壮着胆子使劲往里推门,没推开。又敲了敲门,没人应答。左能刚转身要走,门咔的一声往外开了。
左能以为是里边门卫开的门,迈过门槛进到楼中,一楼很大的空间,空无一人。左能轻声问:“有人吗?谁帮我开的门?”无人应答,只有很微弱的回声,有点瘆人。
左能纳闷,这楼平时就没见人进出过,也没听副校长说楼里有人,就算有人昨天起火肯定也撤出了。那这门是怎么开的?这里是华夏太学里边,我虽然没进过这栋楼,但整个学校我几乎走遍了,熟得很,没什么好怕的!嗯!大不了发现什么我赶紧跑出去便是……我还是先去顶楼看一下,证明一下楼里没人,然后从顶层开始往下清扫吧。赶紧打扫完赶紧撤。
左能就这样自己安慰自己,顺着楼梯往楼上走。虽然有窗户能透进阳光,但刚着过火的楼内死一般寂静,左能一个人轻手轻脚走着,连大气都不敢喘,也不敢问“谁啊”“有人吗”,万一有人回答更吓人。
左能又突然想起,对了,也不知昨天火中的女子怎么样了。火及时灭了,应该会平安无事吧。那么大的火,怎么可能有人待在楼里不逃走呢?肯定是我昨天消耗过度,头晕眼花了。
左能虽然害怕,但不到会被吓晕的地步,当他走到第三层楼梯拐角处,不知怎地,他突然昏倒。
此时,一个女子无声无息地从上一层的走廊暗处缓缓过来,看着左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