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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6章 药师

就在近海之末一位道者身死之际,远在中州的一方秘境里,一个婴孩凭空而现。

秘境里幽暗烛火摇曳,满是凄清冷绝。烛火外玄冥之气流转,深远幽寂韵长。

烛火内是一座法台,而那婴孩正悬浮其上。

婴孩身无外物,周身却散发着淡淡荧光。三息之后荧光内敛,而原本的婴孩竟已高达三尺。

“我……死了?”

睁眼后,三尺幼童以沧桑的语气说着不符其外表的话语。而后目光一转,却见沉思。

“幸好没有伤到此身根基。只是……那一式神通里,究竟孕育着什么?”回味着死前感受,男童双眉紧皱,目中尽是说不出的诡异。

“应该不单是那人所说的‘虚妄’与‘现实’,而是更加复杂的东西。”男童摊开双手,自言自语中以神识临摹其境。

左手御能,神念明灭不定,观之易覆,察之无存。右手聚力,神念沟通天地,观之有形,形似乾坤。

待两者平定,男童牵引两股力量彼此融合。一瞬之间,光华四耀,神念直冲霄汉。

男童首当其冲,却再见荧光载体,竟无半分损伤。只是神识终究有损,法台上的男童不得已罢手平复。

“不对。本源所含并不是‘毁灭’或是‘吞噬’,而是‘融合’。也唯有这样,才能伤到我的根本。”

在一番自我否定之后,男童散去这两股力量,准备再一次尝试

双目紧闭,心法自如。灵能平缓,神识再现。男童努力调节自身精元,以臻极限。

一刻钟后,男童再次睁眼凝视左手。手上神念浮动,两股互相排斥的力量竟同时化现。

真假本源同一而显,相互盘旋。而另一只手上什么也没有,唯有神念点点,绘不成物。

“既然不单是虚幻与真实,那应该还有别的什么东西。比如……类似时间这种永恒的东西。”

因为秘境无人打扰,所以男童可以心无旁骛。但也不得不说他的想法确实独特,而且也能快速的付诸行动。

不过可惜的是时间之法不容亵渎,无人可以掌控。但幸运的是永恒这种东西不止是时间,还有死亡本身。

正当男童右手运死之本源,准备一窥究竟时,秘境内忽来一声高喝——

“好友!”

从声音听来,来者年龄已不小,故而这般高喝显得有些吃力。不过其内蕴含的欣喜之意,却是作不得假。

听闻此等呼唤,男童顿时一愣。随即神念紊乱,两道本源悉数散尽。

见此,男童微微叹了口气,站起身来看向秘境入口。而入口处,一个老道鬼鬼祟祟,四处张望。

“你来……”

“噗哈哈哈哈哈……”

话音未落,却闻来者放声大笑,老脸憋的通红。

“有什么好笑的。”

“不……不好意思,这是我第一次见老友这幅模样,有点忍……噗……忍不住。哈哈……哈。”

“别说闲话,先给我一套衣服。”

“喏。”来者随手一挥,一件黑袍外套披在男童身上,“不过你这幅模样是怎么回事,是受人所致,还是想通了。”

“想通什么?”

“帮我的事呗。”随口一答后,老道眼珠转了转,试探道:“这么说,是有人杀你?”

“也不能这么说。”

“那是怎么回事?”

“应该说是有人想试探我,所以派出三十多个大乘前来赐招。本来应该是相安无事,结果最后一人失了手。”

“失手将你打死?不应该啊,即便面对一般的大乘,你也不弱才是。”

“他说他悟了一式神通,然后以我验招。”

“什么样的神通?”

“我也不清楚,其内蕴含的本源格外古怪,感觉像是囊括了真假、生死,但细思之下却又不是。”

听闻这句话老道显得很是惊讶:“连你都不懂?”

“我不懂的事还有很多。”下意识的否认之后,男童摇了摇头,抬头看向老道,“算了,这些都不重要。”随即嗤笑道:“怎么,不过是修复经脉而已,这么久了你还是没有治好?”

“我……”对于好友的嗤笑,老道显得很是尴尬,不过念及这是救助孙女的最后机会,老道只好直话直说:“……是。不过这还不是天山一族的人小气。”

听闻老道不服气的话语,男童笑骂道:“我看是你恬不知耻。”

一句话骂得老道直犯嘀咕,而过足了瘾的男童清咳一声后,正经说到:“这样吧,我帮你解决问题,你也帮我解决一个麻烦,怎么样?”

“什么麻烦?”

“你就说你答不答应。”

虽然明知答应有亏,但老道沉思半刻后还是选择答应:“你说吧。”

“我的戒指掉了。”

“嗯?”

“储物戒。”

“掉就掉呗,再做一个不就行了。”

“是。戒指不重要,重要的是里面的东西。”

“什么东西?”

“这你别管,你只要把戒指给我找到就行。”

“行吧,那给个提示?”

“西海边。嗯……或许在杀我的人身上。”

“呵呵。”老道干笑一声,不再言语。

男童也知道他在想什么,故而无奈说到:“那我再退一步,你只要打听到戒指在谁身上就行。”

发现老道脸上尚有疑虑,男童有些恼怒:“对你而言打听消息很难?还是说你想让我无偿帮你?”

以两人的关系,药师当然可以无偿救助曲红儿。只是这对老道而言,却是不可取的选择。

“这……好吧。”所以权衡再三,曲独杯还是点头同意。

“别同意的这般勉强,你应该知道我不可能害你。”

“老友的心意,我确实能够领会……”

“既然如此,就把你那宝贝孙女儿带……等一下,我再休息一会,尽量恢复到弱冠之年。”

“好吧,那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哼。在我恢复的时候你就站在这里,别想着拿我这里的东西。”

……

中州,张家。

待门人通报后,李佑两人并没有等多久,便发现张逸虚从远方赶来。

“随我来。”李佑还没来得及询问些什么,便听张逸虚远远招呼。

谋者御剑而行,道者魔者浮空而动。期间张逸虚很明显注意到李佑并不是单纯的御空,不过却没有多问,而是一路沉默。

直至半刻钟后,三人才在一处平常之处停下。

“这里是……”

“我暂时的住处。”谋者随手一挥,阵门大开,“以后大多时候我都会在这里,而不是在张家。”

待三人走进之后,张逸虚再度激活阵法。再邀请两人坐下之后,转身为两人泡茶。

“少泡一杯,她不用。”

谋者闻言,并没有回应,不过李佑却知晓他已经听清。

见此,李佑不由询问。询问他在意之事:“张逸虚?”

“什么事。”

“这才不过半年,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你现在的模样,可不是一句心力交瘁可以形容。”

原是半年未见,李佑发觉现今的张逸虚像是变了一个人。昔日的自信不复,唯有疲态尽露。

“无事。”

“张兄……”

“哎……”茶只泡了一半,张逸虚一声轻叹后索性罢手,“李兄,能喝酒吗?”

“能,但喝的不多。”

“谢谢。”再得到肯定的答复后,谋者再次挥袖,取出两只杯子以及一壶清酒。

“不客气。”李佑伸手满上两杯,随后举杯相邀。

不论如何,张逸虚身上的问题,让李佑十分在意。所以他可以暂时忘记李子兮的嘱咐,与谋者以酒共事。

一杯入肚,香辣撕裂咽喉。少年极力支撑,才忍住没有咳嗽。

而对面那人,却毫无顾忌,剧烈咳嗽。咳的眼角泛着泪花,咳的嘴角满是清流。

看来这是谋者第一次喝酒,所以丑态毕露。

“李兄……”

“嗯?”

似是借着酒劲,又似他只想找人倾诉。总之这位生来小心谨慎的谋者,第一次像外人提及自己的故事。

“李兄,你相信这个世界外,还有另外的世界吗?

在那个世界里也有人,也有树,有着这个世界的绝大之物。

在那里有人族,有地精,有妖精,有矮人,还有类似于妖族的亚人。

甚至在九天之上还有创世的神明,以及神明之外有着由信仰诞生的妖怪。”

说完这些后,张逸虚看着李佑的眸子,似乎想从中看着什么,却发现对方竟陷沉思。

“你……相信我的话?”

“若是其他人这样说,我或许不信,但你不同。”仔细想了想张逸虚所描绘的世界,但李佑却发现无能为力。

因为张逸虚所说尽在常识以外,而没有接触过或者说亲眼见过,李佑不能将其勾勒出来。

只是,正如他所说,张逸虚是不同的。因为张逸虚是他所见过的最理智的一个人,像他这样的人,不可能说些子虚乌有的故事。

“可……”

“没什么好可是的,张逸虚。我只是相信着你,仅此而已。”

“多谢。”

“我说了,不必客气。”

终于咽下那令人不适的咳嗽感后,李佑趁机问到:“那么你变成这幅模样的原因与你所说的世界有什么关联吗?”

“详情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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