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警官脸色掠过一阵窘迫,是他太焦急了,所以一时大意了。
来的时候,秦天凛已经提醒了他,叶景炎是个难对付的角色,凡事要小心谨慎,不能让叶景炎钻了空子。
何警官很快恢复一惯的职业态度,道:“好,既然叶先生这么说就可以了,请叶先生把任安安小姐带出来,叶先生也看见了,任安安的父亲任承尧先生的身体很虚弱,他经不起长时间的折腾,万在任承尧先生的身体出什么意外了,叶先生可真的要担上罪名了?”
叶景炎立即皱眉,顺着何警官手指指着的方向看去,看向坐在轮椅里,确实是身体虚弱得连坐都坐不稳的任承尧身上。
理应,任承尧是叶景炎的长辈,叶景炎还该要喊一声未来丘父。
可是,叶景炎偏非要逆天而行:“何警官,您手上就除了搜查令了吗?搜查令似乎并不能证明,这位任先生的女儿就在我家里,所谓没有真凭实据,不能给人乱扣罪名,这道理身为警官的何警官最清楚不过了吧?”
真伶牙俐齿。
狡猾多端的叶景炎,何警官忍不住腹诽。
站在何警官身后的其中一个手下,非常机灵地将一份亲子鉴定报告递给何警官。
何警官接过报告,继而将亲子鉴定报告递给叶景炎,道:“叶先生,这是一份具有法律效力的亲子鉴定报告,是任承尧先生,与叶先生您未婚妻陆念初的亲子鉴定报告,这份报告足以证明,陆念初就是任承尧先生的亲生女儿任安安,请叶先生认真过目。”
可是,叶景炎并未伸手来接过何警官递来的报告。
叶景炎拒人于千里道:“何警官,很不好意思,我不承认这份亲子鉴定报告具有什么法律效力,因为,我未婚妻一直都在我身边从未离开过我的视线,做亲子鉴定是要得到鉴定人的允许才能进行的。”
“而且,也要有司法有关人员的证明之下,取样进行鉴定,所以,何警官,这份亲子鉴定报告,何来的具有法律效力?别说是具有法律效力了,连真实性也不具有,所以,要我怎么信服?”
叶景炎一字一句顺溜溜地说到底,果然是纵横商界的成功商人,懂得的法律知识还真不少,也具有一定的说服力。
叶景炎这番话,确实是言之有理,让人无从辩驳,也捉不到任何毛病。
一直沉默不语的秦天凛,猛地握紧了握着轮椅推手的双手,指节都发白,青筋暴现。
秦天凛满腹的不服,叶景炎实在是太狡猾了,什么都能让他钻了空子。
于是,秦天凛开口道:“叶先生说得确实非常有理,凡事都要真凭实据,可同时口说无凭,叶先生并非是陆念初本人,无法代表陆念初本人发言,陆念初是个有思想,明事非的成年人,她有没有答应跟任先生做亲子鉴定,还需要陆念初本人出来说明,才能证实这份亲子鉴定报告的真假?”
叶景炎狡猾,秦天凛也丝毫不弱,成功来了一招漂亮反击。
叶景炎脸色顿时黑了一下来,目光幽深而捉摸不透。
秦天凛可谓是给了叶景炎致命一击,秦天凛就是捉住了,叶景炎绝对不敢把陆念初叫出来当面对质的要害。
叶景炎的胸口完全被堵住了,堵得上气不接下气,完全想不到反驳的点子。
秦天凛欲要再度开口,趁势而上逼迫叶景炎叫出陆念初。
然而,一道熟悉的女声在秦天凛的耳畔响起:“我在这儿,我要申请当面作证,证实这份亲子鉴定,是否在我的情愿之下进行的鉴定的结果。”
只是听见陆念初既带着焦急又些生气的声音,还未见到她的人出现,估计正在下楼。
秦天凛听到陆念初的声音,瞬间更信心满满了,陆念初的出现无疑就是一场及时雨。
秦天凛有很强烈的预感,陆念初的出现不是要站到叶景炎那边,而是站到他们这一边。
陆念初即将要出现了,秦天凛难掩心中的惊喜,走到任父身旁,身体蹲在轮椅旁边,开心道:“爸爸,安安要出来了,刚刚那是安安的声音,她的声带可能受过伤,所以声音才变了。”
任父眼前一亮,脸上虚弱地绽放笑容。
任父也听见了刚刚那道女声,只是,跟任安安的声音真的完全不像了,这道声音特别的沙哑,现在这么听秦天凛一说,这道沙哑的声音确实听出受过伤。
“安安,要见到安安了,要见到我的宝贝女儿了……”任父既期待又激动,也许是心情好了,精神瞬间也好了,脸色也渐渐有了红润。
而叶景炎的脸色是越来越不好了,已经由黑色变成苍白一片,双眼却急得像火烧一样红。
陆念初真的太不乖了,他叮嘱她乖乖的留在房间里,可她的心飞来秦天凛身上还不够,连人也扑来了。
渐渐地,陆念初走下楼,也从大厅里走出来大门口,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陆念初最为关心的目光,不是第一时间落到念念不忘的秦天凛身上,而是落到秦天凛蹲在旁边的中年大叔身上。
刚刚在楼上,陆念初看不到这位中年大叔的模样,现在,她终于看清楚了。
这么近距离看到真人的感觉,与在房间隔着一层楼,又隔着一扇玻璃的感觉相比,心里那熟悉的感觉更强烈了。
好奇怪,真的特别的奇怪,陆念初看着这个中午大叔,熟悉得有种要扑上去抱着他一起哭一起笑的冲动。
还有,他好虚弱,像得了什么重病,整个人看起来毫无生气,奄奄一息的让陆念初特别的心疼。
此时,目光也定格在陆念初身上的任父,泪水已经模糊了眼前的视线,即使视线被眼泪给模糊了,可是,女儿熟悉的面孔和五官,依然清晰地映入任父眼帘。
在眼眶旋转的热泪再也控制不住,任父泪如雨下,一只手缓缓伸了起来,虚弱得无力竖立的手指,弯曲地向陆念初招了招手。
“安安,来,来爸爸这儿,爸爸好想好想你,爸爸想抱抱你……”说着说着,任父太激动了,后面全是喜极而泣的声音。
陆念初什么都没有想,双脚的动作完全听从自己的心而做,立即迈步走近任父,在任父身前蹲了下来,像只乖巧的小猫儿靠进任父怀里。
此时的陆念初,就像一只与爸爸失散的小猫儿,终于,在这一刻父女相遇,她不再是一只没人要没人疼的可怜小猫儿,她有爸爸,有安全有温暖的怀抱。
这一切,陆念初除了听从内心的指挥,还听从身体内流动的血液指挥。
大概,这就是亲血脉的真谛。
原来,周身虚软无力的任父,在女儿靠进怀里那一瞬间,体内似是窜进一道强烈的动力,让他整个人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力量。
他双手紧紧地搂着女儿的后背,力度紧得生怕女儿又会突然消失不见,他从没试过这么害怕又会再次失去。
任父低首,全是骨头的尖尖下巴顶在女儿的头顶,哑声呢喃:“女儿,对不起,爸爸对不起你,是爸爸害了你,幸好,你回来了,我的女儿真的回来了。”
任父字字句句的愧疚与忏悔,陆念初听得虽然皱起了眉头,但是她没有问什么,她只想享受此时此刻从未享受过的幸福。
如此感人的这一幕,感动了在场所有人,秦天凛更是又哭又笑的,一家团聚的幸福就在眼前,已经是触手可得了。
唯独,最另类的就是叶景炎,他不知道什么叫感动,他只知道,眼前上演的这一幕让他很愤怒。
陆念初不仅又背叛他了,她这是要离开他了,她要跟着这群人走了。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叶景炎双手猛地紧握成拳,愤怒也开始在脸上蔓延。
叶景炎二话不说地迈开长腿,一步两步三步走上前,一个弯身,大掌一抓,抓紧了陆念初后背的衣料,将趴在任父身上的陆念初给抓了起来。
“啊……”
叶景炎突如其来的举动,把陆念初给吓得惊叫起来。
任父心里正恐惧着女儿突然又消失不见了,然而,女儿突然离开他的怀里,眼睁睁被人给抢走了。
任父也被吓到了,惊叫道:“你要干什么,放开我女儿,把我女儿还给我……”
任父叫着叫着便从轮椅上崩了起来,一手搂住被叶景炎抢走的女儿,另一只手用力一推,任父这力度可不轻,高大威猛的叶景炎都被推得踉跄后退了两步。
被任父这么一推,叶景炎更感觉丢脸,愤怒更从心底铺天盖地涌现。
向来,受人敬仰的叶景炎,那么高高在上,那么唯我独尊,从没有人敢这么对他不尊重,即使任父是长辈,他也不服被这么不尊重对待。
脸上都是愤怒色彩的叶景炎,就像一只被攻击的野兽,发狠起来只有兽性没有理智。
他立即迈回退后的几步,将被任父抢走的陆念初给强行抢了回来,一只手紧紧地圈在自己怀里,另一只大掌并且向任父用力靠近。
叶景炎竟疯癫到要对一个生着病的长辈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