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这个王二柱还挺通情达理的，至少比其他王家人又羞耻心。
“二哥既然这么说了，那就听二哥的。”王二柱既然识趣，风知也愿意给他们台阶下。
“那行，打扰你做生意了，你赶紧回去吧，我和你二嫂就先走了。”说罢，王二柱直接起身往后门走，赵氏气得在后边又是咬牙又是跺脚，想拉住他，奈何有风知在场，她满肚子火气也只能收着，毕竟在外面还是要给男人留三分面子，犹豫了片刻，到底还是跟了上去，只是那阴晴不定的脸色瞧着可不怎么好看。
风知将主人的礼节做到底，一直将他们送出门外，才重新回来将凳子什么的都收拾好，便重新回前面招呼客人去了。
这边风知轻轻巧巧将王二柱夫妻俩打发走，那边王蓉早找到了谢老头门上。
为了那张药方，谢老头把自己关在屋子里面，已经好多天没洗脸没出门没换衣服，就闷头呆在那间小黑屋里面，磨药熬药配药，一天下来，饭都没时间吃，水更喝不了几口。
王蓉到他家的时候，看到院子里面晾的衣服还是她那天走的时候挂在上头的，经过连日来的暴晒，衣服料子好像都被晒薄了好几层。
王蓉四下看了一圈，感觉好像更脏更乱，而且味道也更难闻了。
她想了想，没有直接过去找谢老头，而是调头出了院子，到那家相熟的包子铺买了几个包子，又到平时经常去的菜摊上挑了一些新鲜的蔬菜拎回了谢老头家。
还好她出门前顺手拎了几罐番茄酱，想说给谢老头尝尝鲜，这下正好能派上用场了。
回到谢老头家，王蓉拎着一大篮子菜直奔院子旁边的灶台。
谢老头无儿无女，年轻时曾经娶过一个媳妇，后来也跟人跑了，这么多年，他就是一个人过，换句话来说，老光棍一个。
王蓉留心打量了一圈，灶台上积着厚厚一层灰，灶膛里面堆满了烧成黑炭的木柴，将整个烧火口都给堵住了，也不知道多久没有收拾过。旁边的那张旧木桌上放着半块冷掉的硬馒头和几碟长毛发霉的小菜。
王蓉端过来闻了一下，味道差点没给她恶心吐。
看起来谢老头平常很少花时间去张罗厨房这摊子事，想来一日三餐也都是一个人随便对付对付。
想想也是，他也不像别人家，动不动就一大家子好几十口子人，他孤家寡人的，又是个大老爷们，随便吃吃能填饱肚子就得了，还要什么自行车啊。
王蓉卷起袖子，将那些馊掉的剩饭剩菜全部倒掉，再把灶膛清理出来，找了个钝斧头，劈了几块新柴，把火烧上，然后把那只许久没用过的铁锅刷干净，倒半锅水放火上烧着，就转头去洗菜切菜。
今天她准备的比较匆忙，倒也弄不出什么复杂的菜式，她刚才四下翻了一下，谢老头家里没米没油又没盐，好在她出门的时候多了个心眼，绕去李婶的杂货店买了一点带回来
先做烤肉串。因这地界羊肉过分金贵，吃起来不划算，所以王蓉全买的猪肉和牛肉，她还特意让肉摊老板尽量都挑的肥肉，这种肉一般人吃着会有些腻，但对于许久没尝过肉腥的人来说，可以说是最有滋味的，等架到火上一烤，滋滋冒油，肉香四溢，简直是人生一大享受。
她还买了根新鲜的整个茄子，打中间切开，搁火上烤着，等茄肉都烤烂乎之后，搁上捣好的蒜泥，撒点盐和酱油，一盘蒜蓉茄子就出锅了，各大烧烤路边摊必备菜色，她以前可是每次撸串都必点的，就是可惜买不到金针菇，不然用同样的办法烤上一盘，味道肯定也很不错。
锅里的水烧好后，王蓉用烧开的热水将锅整个烫过一遍，再重新倒掉，浇一小点油进去，等油惹了之后，倒半勺水，然后贴着锅底将她买回来的那些肉包放在上面煎着。
等肉包煎好期间，她把肉都切成小块，然后串到竹签子上，她回来前儿还专门到附近找过，并没有找到卖孜然的，之后回来的路上她才想起，这个时代，孜然应该是很金贵的东西吧，毕竟是西域那边传过来的。
好吧，没有自然，那就用胡椒、盐、辣椒粉还有酱油来代替好了。
穿好串，包子也煎的差不多了，用干净盘子盛出来，和烤好的茄子一起放到一边，正准备上火烤串，谢老头闻着味儿就从他的小黑屋里面出来了。
“你在这叮铃咣啷鼓捣什么呢？吵死了！”谢老头看着忙得热火朝天的王蓉和灶台下面着起的火，眉头拧起，一张脸跟谁欠了他八百吊一样。
原来他早就听到她过来了。
也是，就这么大点小地方，什么动静听不见？
其实通过上次的接触，王蓉发现谢老头就是个口硬心软的老别扭，不管是高兴还是生气都是这副表情，就跟风知一样，属于心里想什么都不放到脸上的那种人。
她也习惯他这张死人脸了，随手抹了把额头上的汗，乐呵呵道：“收拾收拾准备吃饭吧。”
谢老头已经很久没有在自家院子里面闻到饭菜香了，尤其是那诱人的肉香，馋的他口水都快下来了。
这几天他一直把自己关在屋子里面对那张药方发愁，饿了就啃两口冷馒头，渴了就随便找点水喝，反正以前日子也是这么过的，他也没觉得有什么。
只是这会儿闻到喷香，还真觉得肚子饿了。
家里也没什么像样的家具，就一张破桌子，谢老头收拾了收拾搬到院子里面来，正好肉串也烤的差不多了，王蓉全部放到盘子里面，和那盘煎包子以及蒜蓉茄子一并端上了桌。
很简单的一桌饭菜，总共就一盘主食，一荤一素而已，做起来也没有什么技术含量，谢老头却吃得格外香。
实话实说，刚才他看王蓉在灶台边忙活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还以为看到了自家那婆娘。
话说他们当初刚成亲的时候，他好歹也是一天三顿都能吃上热菜热饭的，只是后来出了那件事之后，那婆娘受不了别人的议论指点，就跟别的野男人跑了，也没给他留下个一儿半女的。
他要是能有个女儿的话，这会儿应该也有王蓉这么大了。
狼吞虎咽的把一桌饭菜吃光，王蓉因为来之前已经吃过了，就只撸了两串烤肉，也没有多吃。
饭毕，谢老头擦擦嘴，怀疑地睨着她道：“你今天怎么这么好心专门跑来给我做饭？”
谁专门跑来给他做饭了？
她只是来看看研制进度如何，顺便给他做点吃的而已，再怎么说他也费那么多脑力帮她研究药方，她也得有所表示。
人是铁饭是钢，再怎么样，伙食方面也要跟上吧？要不然万一给他饿个好歹，脑袋不灵光了，那她的药方怎么办？
还有啊，她看他一个孤寡老人怪可怜的，好心帮他，这才小露了一手，他不说感谢也就算了，怀疑她是闹哪样？
这样一想，王蓉心气儿颇有些不顺，话里带刺儿的怼回去道：“谁是来给你做饭的，我是来问问那张药方你研究的怎么样了？”这么多天都没信儿，她差点以为他带着那张药方跑路了呢。
王蓉用力翻了个大白眼，谢老头脸上的怀疑反而淡了不少。
王蓉大概也没想到她这样直来直去的反倒对了谢老头的胃口，本来就是，相比起那种说话拐弯抹角，有什么都藏在心里，不敢放在明面上直说的人，王蓉这样的，反倒显得直率，更让人愿意相信她。
“稍微有点眉目了，跟我来吧。”抹了抹嘴，谢老头也不管那一桌子的脏盘子，扭脸便走。
王蓉将碗筷大概规整了下，找了个盆跑到里面，就跟着谢老头去了他配药的那间小黑屋。
小屋明显比她上次来显得更加乱了。
上回还只是没地儿下脚，这回别说下脚了，王蓉看着桌子上地上架子上，甚至窗户边上散落的那各种各样的药材，只觉得眼睛都要晕了，扑鼻的药味一冲出来，直接给她顶出了门口，差点给她熏一跟头。
虽然她现在天天跟药材为伍，店里面也尽是肉香味和药味混杂，但这么重的药味，她还是第一次闻到，简直可以跟现代医院里面的消毒水味相媲美了，不，比那个还要难闻十倍！
王蓉踮着脚尖，勉强跟在谢老头后面进了屋子，进来后她才看到，就在她右手边靠墙的位置，煮着两个小药炉，也不知道里面再熬什么，这屋子里面的额药味，大半都是从那两个药炉里面飘出来的。
谢老头领着王蓉来到那两个药炉前，王蓉下意识的捂住了鼻子，他怕自己再这么被熏下去，等出了这个门，就直接嗅觉失灵了。
谢老头也不管她，打开其中一个药炉，盛了一勺漆黑的药汁出来，端到王蓉鼻子下面道：“你闻闻这个。”
王蓉松开自己的鼻子，忍着恶心闻了一口，又酸又臭，就像……对，就像是喂猪的潲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