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天气挺好的,夏天早就溜得只剩一个尾巴尖了,太阳收起了往日的戾气,已经变得暖暖的了。
我穿着黑色的运动套装和白色的回力帆布鞋,一如既往的扎着一个低马尾。
苏木穿着一件藏青色的休闲外套,敞开着,露出里面那件松松垮垮的白体恤,下面搭配一条浅色牛仔裤和一双白球鞋。
他把牛仔裤穿得这样好看,不禁让我想起了我穿牛仔裤的样子,那时候还不流行什么小脚裤,紧身裤,出场率最高的大概是喇叭裤和直筒裤了。
我记得我六年级的时候第一次穿牛仔裤,兴奋得不得了,自以为还是挺好看的,却被王小荷狠狠的嘲笑了一番,她说我穿着牛仔裤显得屁股格外圆,而对一个青春正当好的少女来说“圆”和“肥”是比“胖”还不能原谅、还无法释怀的词。
虽然我不想承认,但是王小荷的确是打击到我了,以至于从那之后我的穿衣风格一下子从少女范转为了老派嘻哈风。
倒是可可,今天刻意打扮了一番,白色衬衣外套着一件驼色的灯芯绒马甲,下面搭配一条深色牛仔裙和一双黑色小皮鞋,头发半披半扎着,系着一个小小的粉红色蝴蝶结,还特地擦了那种亮晶晶的唇膏。
那时我们的世界里还没有粉饼、眼线、高光、口红那些东西,那种亮晶晶的唇膏就是我们压箱底的打扮神器了。
于是我们三个人形成了一个很梦幻的组合——公主、王子和保镖。
在公交车上我也仔细琢磨了一路,我实在想不出可可叫上苏木还打扮得这么妖翘的理由,总不会是真的看上苏木了吧,虽然苏木这个人……呃……还不错吧,至少长得还是不错的,可是早恋这件事完全不符合社会主义价值观啊。
大概从小的时候,也许是五六年级,也许是三四年级,就听到过好多早恋的悲惨故事,开始各不相同,主角也各有不同,但总是逃不过一个共同的悔不当初的结局。
没有人知道这些故事是从哪里传出来的,大概就是传说中的“他们”说的吧,不过父母和老师对此倒是不介意,乐此不疲的用这些故事把早恋尽可能的妖魔化,让我们望而生畏不敢轻易沾惹。
而我就是那个深信不疑的信徒。
到书店门口时,我看到了隔壁班的陈毅。
我妈和他妈是资深麻友,凭我对他的了解,他出现在游戏厅门口似乎更合理一些,出现在书店门口着实有些……不太正常。
直到可可热情地一下子窜到陈毅身边,笑得花枝乱颤,我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敢情男主角在这儿呢。
但我依旧有些意外,除了可可去参加体育比赛,我几乎每天都和她在一起,什么时候她和陈毅这么……熟了呢。
更更更惊讶的是,陈毅和苏木也很熟络似的打招呼,这下我彻底怀疑我到底是不是每天都有上学了,难道我有一次睡觉其实睡了十天半个月才醒只是我自己不知道?
我的思路似乎陷入了一个死循环当中,整个人完全处于朦胧状态,不是我们仨一起来的吗?现在我却完全像个局外人。
抬眼看过去,却陈毅贱兮兮的在我和苏木之间来回打量,盯得我浑身发毛,我正考虑要不要表达一下我的疑惑。
可可突然把我拉到一边,说:“陶然,我待会儿要和陈毅去游戏厅玩,你在这里看看书听听歌,下午我们一起回去好吗?”
总算是露出狐狸尾巴了。
可可的父母在外地工作,她几乎是长年累月和爷爷奶奶一起生活的,爷爷奶奶却一点也不溺爱她,反而特别严格,不许可可老是出去玩。
而我作为小镇上有名的乖乖女,在家长们那里还是相当有口碑的,所以她爷爷奶奶对我特别放心,每次只要可可说和我在一起就可以畅通无阻的出门。
现在她居然打着跟我一起来书店的幌子偷偷跑去约会,我对穆可可这种行为表示深深的不耻,我说:“我有没有搞错?!我要在书店里等你一天?”
“所以……我不是怕你无聊把苏木叫上了吗?”
“可可同学,你还能再无耻一点儿吗。”
看着可可和陈毅逐渐走远的背影,一种英勇就义的悲壮涌上心头,这就是交友不慎的下场,脸上笑嘻嘻,心里MMP大概就是这种了吧。
“没事儿,你别担心,他们就是上周五去县体育馆参加运动会的时候,说要一起去游戏厅较量一下。”苏木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及时说话阻止了我内心的小人画个圈圈诅咒她。
我一边往里走一边认真的回忆了一下,上周五可可的确去参加县里的比赛去了,好像苏木也去了,“你和陈毅就是那时候认识的?”
“我们几乎开学就认识了,我和他都是校足球队的。”
足球队?因为体育天赋几乎为零,我从来不关心跟体育有关的任何事,唯一知道点花边新闻都是从可可嘴里听到的,不过这事儿可可好像从来没提过。
苏木不再继续往下说了,我也就不再问了,反正乐乐同学已经丧心病狂的抛弃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