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太夫人双眼阵阵发黑,脑中似有轰鸣,视线也阵阵模糊,女儿及周围人的表情已看不真切,她只感觉头部一热,似乎有温热的液体在头上淌流,依稀模糊的记忆中,她似乎又瞧到有几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正朝自己扑来,嘴里喊着:“你害死了我的孩子,你还我的孩子的命。”紧接着,又有几个衣衫滥缕的叫化子张牙舞爪逼近她,嘴里阴冷吐出让她胆战心惊的话:“嫂子,我们死的好惨,好惨呀,二哥和三叔他们虽然觊觎杨府的财产和爵位,可我没有呀,我们真的没有呀,你为什么连我们都不肯放过?”
眼见几双血淋淋的手就要朝自己扑来,杨太夫人陡地凄厉大叫一声,“不要……”紧接着一阵挣扎,身子直挺挺地往后头倒去,连人和椅子全往后仰去。
宫人七手八脚把杨太夫人扶起来,只见她脸色通红,似有鲜血浸入皮肤下层,扶她的嬷嬷似有见识,见这副症状,连忙悲声呼喊道:“太医,太医在哪?快召太医,太夫人这是急火攻心所致,快叫太医……”一叠声的呼喊使得声音都哑了,路淑妃连忙让人宣太医,正与如情保胎的陈太医又被拖了出来,一瞧这症状,脸色大变,连忙从医药箱里拿出刀子在杨太夫人头上划了一刀,鲜血瞬时涌了出来,陈太医抹了额上的汗水,道:“老夫人这是邪火攻心,引发脑部出血,虽然我及时用刀子放了血,暂且保住一命,但这辈子,只能瘫痪在床了。”
那嬷嬷一声悲呼,“太夫人,您怎可如此命苦?”
路淑妃也无限唏嘘,而贞吕太妃则连连叹气,“靖王妃这回罪过可就大了,平白无故的,生生把杨太夫人给气瘫了。”
庆安公主闻言眼珠子一转,连忙呼天抢地道:“可不是,嫂子,这下子罪过可真大呀……”
太皇太后陡地扬手,啪一声重重甩在贞吕太妃脸上,冷冷喝道:“胡言乱语。杨祝氏明明就是被不要脸下作的女儿给生生气死的。你居然还颠倒黑白嫁祸到如情头上,究竟安的什么心?”
贞吕太妃捂着脸连忙跪了下来,“母后请息怒,臣媳说的本是事实呀,若靖王妃大方一些,让杨姑娘进门作侧妃,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么?杨太夫人也不至于气瘫吧?”
太皇太后一个怒喝:“放肆,当着哀家的面居然也敢侮辱哀家的孙媳妇,当我是死人呀?”说着重重顿了龙头金拐,在坚硬的地面发出沉闷声响,恨声道:“明明就是杨启宁活活把生母给气瘫的,再如何的狡辩都怪罪不到如情头上来,你再敢说如情的一个不是来,哀家就废了你。”
贞吕太妃豁地抬头,使得头上的珠杈急剧摇晃,悲忿道:“母后,您不能这么偏心呀,当年我那苦命的孩子早夭,母后非早不给他升冤作主,反宠爱罪魁祸首,母后,同样都是您孙子呀,您怎可这么厚此彼薄?”
太皇太后深吸口气,“健儿只是自然死亡,是你一味的入了心魔,总是认为是骁儿害了他,可你怎么不想想,健儿是死于宫中的一场意外,骁儿那时候还在千里之外,这与骁儿又有何关系?”
贞吕太妃悲忿道:“若不是靖王府明着相帮路慈景,路慈景与苏贵妃之间的争斗便不会波及到我无辜的孩儿。总之,靖王府害了我的孩子儿是事实。而母后您却不肯为臣妾说一句公道话,眼睁睁的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说着哀哀地哭了起来。
太皇太后轻叹口气,“都是哀家的孙子,哀家如何去偏心?是健儿没福气,成了后宫争斗的牺牲品,可你也着实怪不到骁儿头上呀?罢罢,你已入心魔了,再如何解说都已无法改变对骁儿的仇恨。”
太皇太后侧头,对贞吕太妃带来的宫人一通厉喝道:“还不把贞太妃扶回承熙宫。通知内务府,废去承熙宫正二品太妃份例,只许按从四品太嫔份例供给。并传话与庆和,员太嫔失德,没有召见不得私下探示。你,立即给我滚回你的承熙宫,没有哀家和太后的命令,不得踏出宫门半步。”
被去掉“贞”字封号的吕太嫔双眼发黑,软软地瘫软在宫女的怀中,她与当今太后本就不睦,因太后觉得她只剩下一个公主,不足为虑,这才放了她一条生路,给予太妃的封号,可她就是心里恨呀,当初若不是太后与苏贵妃明争暗斗,她的儿子也不会糟受鱼池之秧早早夭折。可惜太皇太后也是个偏心的,明明都是她的孙子,她却一味的临幸李骁,其他孙子都不顾,甚至她哭求到她跟前让她替她早夭的孩子作主,都被骂了回来,这口怨气,她不敢朝她发,太后又惹不起,只能发泄在方如情这个出身卑微的小小庶女身上。可没想到,方如情这个小小庶女却凭着李骁的关系,居然把太皇太后隐藏在慈善表面上狠辣冷酷的心也给收买了。
吕太嫔被扶下去后,太皇太后仍是气怒未消,又盯着路淑妃,“淑妃平时候可忙的很,可今还挺闲呀?”
路淑妃连忙跪了下来,道:“臣妾有罪,刚开始只听信庆安妹妹片面之辞,还真以为杨姑娘当真可怜,如今才知道,杨姑娘完全是咎由自取,杨太夫人被不肖女给生生气瘫,着实可怜,却也是自作自爱,怨不得旁人。”
庆安公主听她撇清关系,反把自己拖下水,怒道:“淑妃,你敢……”
路淑妃抬头,目光冰冷地射向庆安公主,但在面对太皇太后时,却又是一脸自责心痛,“妹妹,我知道你与杨姑娘交好,可也不能置道义礼教不顾呀?妹妹今日所作所为,又有哪一点是为着靖王府着想的?所幸妹妹是靖王爷的胞妹,不然本宫还真以为妹妹与靖王妃有深仇大恨呢,在这种时候还与靖王妃添堵,差点生生把孩子给气没了。”